疫情慢慢改变我们

华府新闻日报 副刊 2020.4.9

晓亮姐告诉我,她在华府工作的儿子,3月20号那天顺路开车去Tidal Basin 湖看樱花,没想到疫情期间,花下人来人往,吓得他车都不敢停,直接开回了家。

政府和媒体一直在喊话, 病毒汹涌,尽量减少外出,避开公众 聚会,但胆大不怕死的人,依然我行我素。我记得3月19号的新闻,迈阿密海滩人头攒动,几乎都是放春假的年轻人,在海滩纵情喧闹。记者问他们,知道冠状病毒吗?他们说知道,我们不怕,那病毒不传年轻人,就算得了,身体也扛得住。

时间翻到了4月,纽约的确诊人数已经飙过了10万。4月3号那天,我在后院种菜,隔着两棵大树的距离跟邻居聊了几句。邻居告诉我,她刚从Home-deport 回来,那里面人山人海,跟过节一样热闹。我说,政府不是规定不准外出吗?非必需品的商店必须关门。邻居说,人人关在家里都疯了,正好是春天,都想去Home-deport 买花草、树木、种子、肥料、室外干活的工具。

这种想法的人多了,对社会危险重大。国家发出的命令,良民自然会遵守,个性独特,热爱自由的狂人,国家也不可能强行 执行。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家里,哪儿都不要乱跑。我们家附近有个公园,春天的公园百花怒放,如花潮一样汹涌。但我坚持不去,无论公园有人还是没人,要赏花,就把自家的院子当成百花园吧。

我在后院种了樱花和樱桃花。樱花是八重樱,开得比樱桃花晚一些。樱桃花不是樱花,开得最盛时给人如云似霞的浪漫。樱桃花有春华,还有秋实, 纵然落尽一春的繁华,梦里还有果子的浓香。樱花是盛世的红颜,一刹那的芳华,伤心的辉煌和叹息。我理解樱花,她只有春华,开花时必须轰轰烈烈,一眼就是万年,一瞬就是一生。

我有一篇未完成的小说叫《樱花情人,樱桃夫人》,主人公的夫人清丽典雅,知书达礼,为他生而育女,奉献自己。夫人就像一棵樱桃树,花开时清丽明媚,收获时硕果累累,但是男人的心里总是闪过情人的影子。他们在樱花树下相遇,俩人的爱也像樱花一样,辉煌绽放之后,走得匆忙哀伤。他珍惜他的妻子,但是也忘不了花光枝影下的爱与疯狂,每年樱花如期而至,花潮如海中,他总会想起她。 小说的另一面是关于女性的独立和思考。女人是想做樱花情人,还是樱花夫人?命运跌宕起伏,有时候无法选择。无论成为哪种,独立就好,无论是樱花树还是樱桃树。

后院有棵俊秀挺拔的梨子树,十多年前,我和爸一起种下去的。那年它还是棵小幼苗,光光直直的杆子,像小孩一样高。我和爸还在山坡上种了一棵梨树,一样的时间,一样的品种,长在院子里的梨树枝繁叶茂,悠闲自在享受自动浇灌系统;长在山坡上的梨树瘦弱憔悴,但内心坚定执着,跟身边的杂树野藤激烈竞争,争夺阳光、雨露、生存空间。十多年过去了,当院子里的梨树在繁花之后结下了满枝的果实,山坡上的梨树才艰难地挣扎出几朵小花。这个悠长的四月午后,我站在山坡上看开花的梨树,站在院子里看结果的梨树,梨树那边的玫瑰开了,映照着樱花,一片姹紫嫣红。我突然想起美国诗人Longfellow 的一句话:Art is long and time is fleeting (飞逝的时光中,艺术会长存)。

山坡上的梨树

院子里的梨树结了小果

我回到书房的电脑前,断断续续写着各类文字。我属于外向型作者,没有闭门造船的功力,走出去才有灵感,其方式是出门工作或者出国旅行,触碰到鲜活生动的场景和人物,才激发得出创作的欲望。如今疫情泛滥,为自己,也为众人,我们最好都宅在家中,换一种生活方式,依然也有良辰美景,赏心乐事。我还有个朋友,平日里热爱旅游,现在坚决不出门,趁闲赋在家的空隙,整理归纳过去的照片,回忆曾经的快乐,用笔记录旅途的精彩 。而从前的他,只爱拍照,不爱写字。是的,疫情慢慢在改变我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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