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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下来,画下来

作者:孟悟 世界日报 2020.4.22 席卷全球的冠状病毒,无影无踪,又无处不在,彻底改变了你我的生活,不管你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,也躲不过它的张牙舞爪。 黑暗漫长的隧道,世人遥遥看见远处的灯光,希望依然在,但不知道等待的期限。我在2019年加入了本州作协,只要不出远门,都会定期参加地区小组的写作研讨会,如今研讨会取消了。根据政府的规定,三人以上的聚会都算违规,聚会期间,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要在6英尺以上。我们这个写作组有12个人,组长只能主持网上会议。他希望众人在网上交稿并讨论,但是疫情期间,人心焦虑,无法专意写作,能交出作品的就只有一两个人。群里一个作家说,实在写不出来就写日记吧,记录瘟疫时期的不寻常日子,写下来,文字会温暖我们。文字自有它的力量,当有一天我们回望这个时间段,会为我们的坚持感到骄傲。 思绪凌乱中,我零零星星写了几篇日记。我同组的一个文友说,写字劳心费神,她已经不写了,她选择与颜料和画笔作伴。她加入了一家油画创作室,在她看来,色彩比文字更有冲击力,绘画能缓解压力,释放焦虑情绪。 创作室的主题无不与当前的瘟疫有关。她给我看了一组关于冠状病毒的绘画作品。病毒因为艺术加工,其形象居然多姿多彩,有的像彩色蛋糕,有的像水晶球,还有阳光下的绣球花,大海里舒展的水母。我问她,为什么要把邪恶的病毒处理得那么华美。她说,美是外表,可以诱惑人,麻痹人,当邪灵祸害人间的时候,总是披着美丽的外衣。我后来又看了一张病毒作品,那是个带着肉突的黑色圆球,圆球上布满了诡异的眼睛,让人不敢与之对视,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病毒形象。 我喜欢一些主题乐观的绘画创作,比如把病毒做成丸子,伴着面条一起吃掉;把病毒当成足球,一脚踢到银河系;病毒皇冠戴在模特儿的头上,模特儿穿着病毒图案的裙子无畏走在T台上 – 我觉得绘画者是想表达:人类将与病毒共存。 绘画有瞬间的冲击力,震撼人心,而文字需要时间的沉淀,才能酝酿出佳作。在瘟疫横行的时期,艺术家们写下来,画下来,以自己的方式记录历史,放飞自由灵魂。 回到主页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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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言、果语、菜园的闲话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副刊 2020.4.16 后院山坡的位置高,我喜欢站在那里看风景,看左邻右舍的朋友在小区遛狗或是散步。虽然政府颁布了居家令和社交6英尺间隔,但邻居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,欢天喜地地聊着天,交换着道听途说的各种趣闻,他们无忧无虑,似乎没什么可怕的,尽管确诊和死亡的数字天天都在上升。 先前社区的湖边见不了两个人,如今川流不息,有玩滑轮的,遛狗的,还有跑步的。邻居告诉我,很多年轻人从大城市的疫区回到父母家,她遛狗时就见了不少新面孔。湖边的林子树高藤杂,从前是动物的乐园,现在被人踩出一条路来。邻居还亲眼看见两个人骑马在林间奔跑。 看众人这般自由,我哪敢去湖边散步,成日呆在自家院子里。院子里的白玫瑰半遮半掩出场表演了,红玫瑰的狂欢还没有结束,希望它们继续喧闹,陪着春天喜气洋洋。牡丹花虽然开得荣耀绚烂,但是青春太短,三五天就换装退场了。最好在牡丹含苞欲放时,就把花枝掐下,供在花瓶里。 四月的阳光下,蓝莓、梨子、桃子、葡萄,正欢喜而努力地结着果,果子结实而饱满,相信能等到它们的丰收。但是樱桃树娇气脆弱,一场风雨就掉了满地的细果。真不好侍侯,冷不得,热不得,肥料给得过多过少都不行,难怪有句俗话说,樱桃好吃树难栽。我对它也没多大期待值,在春天看过一树繁花也就知足了。 山坡上的野葡萄藤垂下来,跟刚冒嫩叶的柿子树纠缠在一起。苹果树终于开了花,我算是放了心。从前总是担心,苹果树是否会牺牲在这个春天,活着就好,哪怕今年结不了果子,毕竟还有未来。瘟疫横行的今天,那些在与病毒抗争的人们,希望他们安好吉祥,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春天。 疫情之下,好多朋友都在忙春耕,我看见一个邻居在后院喂鸡养羊,鸡飞狗跳,一地的羊毛。要是放在平常日子,饲养牲畜绝对违反社区法规,会遭到投诉,今年情况特殊,自己都管不过来,还有谁告谁。我对先生说,我一直想在前院种植西瓜,西瓜苗吃水量大,前院的自动灌溉系统完善,看来今年可以成全这个心愿。 我在二月早春就开出一块菜地,还用树叶、果皮、 菜渣、沤好了肥料。清明前后,开始种瓜点豆,苦瓜、萝卜、豇豆、西瓜的种子是在网上买的,种子放在花盆里先育苗,萝卜的发芽率最高,三五天就蹦出嫩绿的小苗。苦瓜是半天都没有动静。苦瓜的外壳厚,撒种前要先浸泡在水中一夜,十几颗种子能出两个苗就很幸运,但是一个不注意,苦瓜嫩苗就被飞鸟啄来吃了。 今年我种了一些花生,不为果实,想掐花生的叶子吃。花生叶无论是清炒还是下面,都清香味美。只可惜地里的花生还没有发芽,松鼠就先行动了,一颗颗花生全都掏出来吃掉。地里的甜菜倒是长势喜人,叶子肥大,光亮照人,但是架不住野兔的轮番袭击。自己种菜可以感受一下农人的辛苦,珍惜每一顿盘中餐。 我看网上的消息,因为病毒猖狂横行,买菜购物远不如从前方便,越来越多的人热衷开垦后院菜园。种子公司的销售远超往年。当地的苗圃企业也向政府申请Essential businesses (必需品企业),这样就可以在民众居家避疫期,正常开门营业。 此情此景,让人联想到二战时的胜利菜园(Victory gardens)。战争爆发了,美国要把大量的食品运往前线。政府号召民众在院子里种植蔬菜,自耕自足,支援前线的胜利。于是家家户户的草坪和花都消失了,一片一片的大豆、白菜、土豆、玉米……二战结束后,白菜和玉米退位了,院子又回归了草坪和玫瑰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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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慢慢改变我们

华府新闻日报 副刊 2020.4.9 晓亮姐告诉我,她在华府工作的儿子,3月20号那天顺路开车去Tidal Basin 湖看樱花,没想到疫情期间,花下人来人往,吓得他车都不敢停,直接开回了家。 政府和媒体一直在喊话, 病毒汹涌,尽量减少外出,避开公众 聚会,但胆大不怕死的人,依然我行我素。我记得3月19号的新闻,迈阿密海滩人头攒动,几乎都是放春假的年轻人,在海滩纵情喧闹。记者问他们,知道冠状病毒吗?他们说知道,我们不怕,那病毒不传年轻人,就算得了,身体也扛得住。 时间翻到了4月,纽约的确诊人数已经飙过了10万。4月3号那天,我在后院种菜,隔着两棵大树的距离跟邻居聊了几句。邻居告诉我,她刚从Home-deport 回来,那里面人山人海,跟过节一样热闹。我说,政府不是规定不准外出吗?非必需品的商店必须关门。邻居说,人人关在家里都疯了,正好是春天,都想去Home-deport 买花草、树木、种子、肥料、室外干活的工具。 这种想法的人多了,对社会危险重大。国家发出的命令,良民自然会遵守,个性独特,热爱自由的狂人,国家也不可能强行 执行。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家里,哪儿都不要乱跑。我们家附近有个公园,春天的公园百花怒放,如花潮一样汹涌。但我坚持不去,无论公园有人还是没人,要赏花,就把自家的院子当成百花园吧。 我在后院种了樱花和樱桃花。樱花是八重樱,开得比樱桃花晚一些。樱桃花不是樱花,开得最盛时给人如云似霞的浪漫。樱桃花有春华,还有秋实, 纵然落尽一春的繁华,梦里还有果子的浓香。樱花是盛世的红颜,一刹那的芳华,伤心的辉煌和叹息。我理解樱花,她只有春华,开花时必须轰轰烈烈,一眼就是万年,一瞬就是一生。 我有一篇未完成的小说叫《樱花情人,樱桃夫人》,主人公的夫人清丽典雅,知书达礼,为他生而育女,奉献自己。夫人就像一棵樱桃树,花开时清丽明媚,收获时硕果累累,但是男人的心里总是闪过情人的影子。他们在樱花树下相遇,俩人的爱也像樱花一样,辉煌绽放之后,走得匆忙哀伤。他珍惜他的妻子,但是也忘不了花光枝影下的爱与疯狂,每年樱花如期而至,花潮如海中,他总会想起她。 小说的另一面是关于女性的独立和思考。女人是想做樱花情人,还是樱花夫人?命运跌宕起伏,有时候无法选择。无论成为哪种,独立就好,无论是樱花树还是樱桃树。 后院有棵俊秀挺拔的梨子树,十多年前,我和爸一起种下去的。那年它还是棵小幼苗,光光直直的杆子,像小孩一样高。我和爸还在山坡上种了一棵梨树,一样的时间,一样的品种,长在院子里的梨树枝繁叶茂,悠闲自在享受自动浇灌系统;长在山坡上的梨树瘦弱憔悴,但内心坚定执着,跟身边的杂树野藤激烈竞争,争夺阳光、雨露、生存空间。十多年过去了,当院子里的梨树在繁花之后结下了满枝的果实,山坡上的梨树才艰难地挣扎出几朵小花。这个悠长的四月午后,我站在山坡上看开花的梨树,站在院子里看结果的梨树,梨树那边的玫瑰开了,映照着樱花,一片姹紫嫣红。我突然想起美国诗人Longfellow 的一句话:Art is long and time is fleeting (飞逝的时光中,艺术会长存)。 我回到书房的电脑前,断断续续写着各类文字。我属于外向型作者,没有闭门造船的功力,走出去才有灵感,其方式是出门工作或者出国旅行,触碰到鲜活生动的场景和人物,才激发得出创作的欲望。如今疫情泛滥,为自己,也为众人,我们最好都宅在家中,换一种生活方式,依然也有良辰美景,赏心乐事。我还有个朋友,平日里热爱旅游,现在坚决不出门,趁闲赋在家的空隙,整理归纳过去的照片,回忆曾经的快乐,用笔记录旅途的精彩 。而从前的他,只爱拍照,不爱写字。是的,疫情慢慢在改变我们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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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疫情的霧海裡

作者:宋曉亮 《华府新闻日报》副刊,2020年4月2日 和煦的春風剛剛吹醒沉睡的大地,那個名為新冠狀病毒的傢伙,就猛地張開其兇殘的魔爪,把地球人全都給搡進了茫茫的霧海裡。危機時刻,世界各國的政府要員們,便不顧一切地把本國民眾全給搶到了“自家的大船上”。 那一艘艘滿載着國民的“大船”,正在茫茫的霧海裡避險灘,躲暗礁,搏擊風浪戰狂濤。 此刻,我和家人正在美國的“救生船上”所入住的“船艙”方位是印第安那州,其活動範圍規劃在霍華德縣境內。 在這個85.1%的白人,1.14%亞裔的生存空間里,人們平靜如常,不爭不搶不鬧虅。只是遛狗的人多了,打高爾夫球的人少了,接送學生的校車暫不發動了。至於我的日常生活幾乎沒啥改變。我生性好靜,整天就愛宅在自家瞎忙活。疫情當下,趕上家安在一個人少地廣的農業大省,一個原本就缺少燈紅酒綠的地區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,依舊依舊。 疫情當下,唯一改變是購物時間由過去的週五上午10點以後,更為週一上午9點左右了。 3月23日上午9點一過,大哥(丈夫)就載我出發了。這一回,我特意拿了兩副手套,還從5年前買回的一盒口罩里捏出兩個。大哥回頭問我:“咱還有幾個口罩?”我應聲回答:“6個。”他“哦”了一聲,就催我趕緊上車吧! 汽車駛出社區,在街心的大道上奔馳了十幾分鐘,Sam’s Club(山姆會員商店)的招牌就豁然眼前了。 疫情當下,停車場空了一多半。我抬腳車外,舉目四下觀看,看有否戴口罩的人。 我下心思地掃了兩大圈兒,答案是零。大哥關好車門:“甭瞎踅摸了,入鄉隨俗總算派到用場了。”我抬腳前邁:“說的是,咱倆若用口罩把給嘴給封住了,那還不得把老美給嚇出一身冷汗來。”說話間,大哥和我一前一後邁進了店門。 店內顧客少得可用屈指可數作比。裡面的貨物,衛生紙不見了,雞蛋明顯減少,其他用品應有盡有。與往日不同的是,收銀員只有兩位,自動結算機成了付款的首選。 再看我家的購物選項也有了些許變化。所需蔬菜全都選擇這裡的袋包裝與盒包裝。居家環境不曾助長我心生搶購的慾望,只是為了少出門而稍多一些。 我推著裝有:一包兩磅重的核桃、兩包羅馬生菜、兩盒四季豆、一盒菠菜、兩棵包在一起的芹菜、一盒雞蛋及一包餐紙尚未走到門口,查看收據兼驗貨的女店員就笑盈盈地向我倆湊近了…… 要說再見了。 她那雙灰藍色的大眼睛,忽閃出滿心的關切與期盼:“Take care, see you next time。”(保重,下次再見! )我和大哥異口同聲地先感謝,後祝福…… 老路,在殷切地等候着我家汽車的再度穿過。 幾分鐘后,中部地區特有的商店Meijer(梅耶)像是在特意迎候兩個華夏兒女。不信您瞧,我剛一邁進店門,一個年輕小夥子就把一個藍色的手推車推到我的跟前:“Rest easy,I just sanitized it。”(放心地用吧,我剛消完毒。)以往,店門口都備有消毒紙,供顧客擦車和擦手用。 疫情當下,暖心服務,怎不讓人感動感激感謝呀! 這家老店是我們每周的必到之處。此時今朝,店裡同樣缺少衛生紙,但擦手紙是一包壓著一包的。不過,哄搶貨物的場面仍未出現。看大家伸手拿的,車裡放的也全是過去買啥還買啥。只是,裝有各種罐頭的貨架上,略見稀疏。 再就是買熟食的貨架上不是很滿檔。餘下,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,且價錢半分不漲。 此番外出購物,令我雙眼盈淚的一幕,出現在Walmar(沃爾瑪)。 一進店門,但見兩位白髮稀疏,面容憔悴的“老哥”正那兒彎著腰,沁著頭,全神貫注地在跟手推車“較勁”!兩位老人,一個在噴消毒水,一個在後面跟著擦,乾乾淨淨的手推車,一碼就是兩大排。 我雙眼發濕,心感歎:自己出來買回菜,心裡還怕這怕那。 看眼前的“老哥”,看那些為確保眾人能安全躲過病毒侵害的醫護人員,服務人員,生產日用必須品的公司、廠家、農莊…… 還有親臨一線全盤指揮的國家、省、縣、市及社區的各級領導,他們所面對,所出入的場所與區域,難道就不受冠狀病毒的威懾嗎? 生命誠可貴,誰人肯“賤賣”? 說來我的淚腺並不低,在大哥隻身赴美的4年裡,我領著一個同母親一樣,沒有戶口的小小子,兩個繞樹三匝,仍無枝可棲的“黑人”,被那種無奈無望的天羅地網給扣壓得透不過氣來,我愣是沒流過一滴淚。可在疫情當下的今天,哪怕是看到一個身影,一個眼神,一句話,一个视频,一段文字,都會把我感動得熱淚盈眶。 看眼前,在沃爾瑪擺放包裝食品的通道上,竟碼了一排不可多得的奇貨——衛生紙。 我留意,我納悶,搶手貨呀,搶手貨!別說哄搶,就連打此路過的顧客湊前摸摸的,都一個沒有。什麼是文明,什麼叫素質,公德心又是怎樣體現出來的? 答案就在衛生紙後排插著的那個牌牌上:“Please take what you need。 ”(買與不買可根據自家的需要)。 一行文字,一句話,這是一種怎樣的心靈約束? 此時此刻此種現象,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,怎會相信,怎肯相信? 我因從不在任何商店裡拍照,故沒能留下實地印證,但心靈深處卻存放了一張永不褪色的底片。 中部人,大都淳樸善良,簡單厚道,與他們為鄰為友,想複雜愣是沒人配合呢!就眼下,我縣尚且安寧,但咱是一句大話都不敢說。 冠狀病毒正在全球肆虐,尤其美利堅合眾國,看看每天所感染和離世的人數,就迫我憂心忡忡。因自己曾在北美文心社網站作過編輯,光看着名字很熟的文友,就數不勝數了。兄弟姐妹們住在哪個州,或是哪个國家,我幾乎都知道。還有早年在馬里蘭州居住時所結識的朋友們,我誠盼大家都能平安健康,盼霧海早日撥雲見晴,則是我當下的心心念念。 不是奢望,可期待:當抗疫的戰船行駛在茫茫的霧海裡,舵手的智慧與膽略,加上萬眾的全心配合,就是勝利抵達溫暖家園的羅盤。 所幸,被逼上”賊船”的各國領導人迅速地把自己的國民領進了各自的「船艙」里。 然而,病毒在傳播兒在,如不加緊杜絕與防範,那一條又一條的寶貴生命,勢必會被”魔掌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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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足在家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4.1 从来没有哪个春天像今年的春天,我用全心关注前院和后院的一草一木,一花一叶,因为有的是时间。病毒弥漫全球,川普在3月13号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, 呼吁尽量减少公众聚会, 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,更别说出国旅游了,往返欧洲的飞机说禁止就禁止,一点招呼都不打。 我有个朋友在禁令颁布前的四周去了巴黎,然后计划到意大利坐邮轮,不过邮轮在出发前取消了,她就一个人在意大利南边游荡。川普颁布禁飞欧洲那天,父母让她快点回美国,无论花多少钱都要回家。她跟我一样,不喜欢逃难般的惊慌失措,一大堆人挨肩擦膀拥挤在机场里,没病也要染病。她临时决定,坐火车去了保加利亚,用三千美元租了一个月的五星酒店,酒店面朝黑海,风景迷人。当她从网上得知,从欧洲逃难回美国的机票,最高超过两万美元,她觉得自己的决策太英明了。 她无比同情地问我,是不是天天闷在房子里像坐牢,我说我也在旅行,从前院旅行到后院,再爬上后院的野山坡。美国人家,大都是独门独院,隔离在家,正好亲近花草,听大自然的声音。前院的梨花谢了,树枝上结了一个个小果子,但是一旁的枫树还是光秃秃的枝,没有蹦跳出新芽,柿子树是不是太懒了?都春暖花开了,还不起床动动,就知道一声不响地睡大觉。苹果树也是懒模样,光杆子司令一个。书房窗外的杜鹃倒是活力四射,花儿开得喧闹欢快,但是草坪不配合,青黄不解,没有润心养眼的翠绿。 大自然是最好的指挥家,每种植物自有它的时间表。同样是桃树开花,后院的油桃已经谢了,结了果子,黄桃还正欢天喜地,对着春风绽放万千风情,水蜜桃的花,反应要迟缓一些,才刚刚打开粉嫩的苞,但是水蜜桃在夏天结的果子最好,芳甜香浓,可惜数量太少。这世上的好事总是难以双全,美国品种的梨树开花最美,玲珑轻盈,花如银雪,但是果子的味道不合我的口味,亚洲梨口感好,但是花开时没有足够的气势和精神。 樱桃花正悠哉悠哉地开着,一树的明媚晶莹,全是春天的喜悦。樱桃花不是我常说的那种樱花,但可以跟樱花互称姐妹。樱桃花要结樱桃,而樱花呢,只开花不结果。我在后院种了三棵樱桃树,一棵樱花树(八重樱),同个时间种下的。似水的流年中,樱花树枝繁叶茂,明显比樱桃树高大健壮,要孕育后代的树总是辛苦劳累。若是只开花不结果,责任小,无负担,自然要过的潇洒自在些。 疫情期间的美国,几乎就是封国锁城。回到美国前,我已在中国禁足了三周,这样的节奏对我没什么难度。我在中国的时候,跟父亲住在公寓楼,两三天出门买一次菜,公寓楼只有阳台没有庭院,接不到地气。谁又能料到,在美国又来一次禁足。人在美国,全凭自觉,高速没有封,你想开车去哪儿都行。这个时候,理性的人都不会乱跑,关在家里最安全。 只要有土地,总会找到事做。后院的拦土墙之上还有一片野山坡,刚买房子的时候,知道后院的草坪属于自家,签了合同才发现,那野山坡也算进我家的地皮。美国地大物博,土地不值钱,左右两边的邻居,都嫌弃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土地,树多草杂,就让它野着吧,闲着吧。 野山坡藤缠树密,杂草和野花丛生, 布局没有规章制度,从前闲着无聊的时候,我在山坡上种过花和果树,死了一些,也幸存了一些。这些年我经常回国,野山坡上的野葡萄肆无忌惮四处蔓延,甚至爬下拦土墙,侵占果树的领地,让我烦恼不堪。 何不利用禁足的时间把那野山坡休整一番。晓亮姐看了我的图片说,野山坡松翠花红,野趣盎然,有它的天然之性,只宜顺其自然,根本不需人工改造。我说如果不改造,到处是杂树和荆棘,走进去都困难。晓亮姐说,路是人走出来的,你只需把挡路的树枝和蔓藤剪去即可,常去干活,慢慢就可以走出一条路来,一条蜿蜒的林中小道。 在家与花草树木相伴,想象着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但是无法做到心静如水,参透纷繁世事。每天上网查看信息,直线上升的确诊数字让人心烦意乱,不知那攻克病毒的解药何时问世。昨天(3月29号),纽约的确诊人数已超过六万,医疗系统濒临崩溃,工人们在中央公园搭建野战医院。就在前一天(3月28),佛罗里达的海滩 (St. Johns County beaches )依然人声鼎沸,莺歌燕舞,政府不是颁布了居家令吗?关闭了所有的公共海滩吗?那些公然无视法规的人,似乎想过战斗在前线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。 今天是3月30号,若是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,不知是愚蠢还是勇敢。CDC在3月6号就向公众发布警告,不要上邮轮,若遭遇意外,国家不保证营救。如果说,2月份出事的公主号邮轮,还引来世人的同情和国际的援助,目前还在海上飘荡的邮轮, 染了毒,没有一个码头愿意接纳你,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拯救你。如今是全球共毒体,没有一块净土。 看昨天的新闻(3月29号),“赞丹”号邮轮(Zaandam cruise ship ) ,从阿根廷到智利,没有一个码头允许它停靠,目前漂泊在北太平洋,船上4个游客已经去世,十多个船员和乘客感染冠状病毒,缺医少药,又没有新鲜食物,船上的人痛苦不堪。“赞丹”号属于嘉年华邮轮,邮轮总部在迈阿密。总部希望佛罗里达的港口能接受这艘“毒船”。佛罗里达州长坚决说不,双方闹到了白宫,白宫虽然生气,但还是站到邮轮一边,希望佛罗里达接受。是啊,佛罗里达是世界邮轮的首都,如果佛罗里达不接招,莫非还指望哪个地方港口忍辱负重? 佛罗里达的民众气疯了,许多从纽约疫区跑来避难的人群,已经让本州系统不堪重负,哀嚎一片,现在又来一艘毒船,民众不敢想象。他们纷纷在相关网站留言:送到海外的孤岛去隔离,朝岛上投掷医药和食物。另有人说,哪来的岛屿供他们污染,直接在海上隔离一个月。比较狠心的人说,这些愚蠢而自私的家伙,既然选择了上船就知道下场,不用管他们吃喝,送他们木材和工具,自己做自己的棺材。还有人说,别为蠢货浪费时间和资源,直接送给金正恩,可以当发射导弹的目标。 晓亮姐说,如果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在船上,就说不出那样的狠话。晓亮姐还说,幸好你禁足在家没有上邮轮,否则我也会为你担心的。我说我再傻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上邮轮。晓亮姐说,平平安安在家最好,享受自家的花红草绿,莺歌燕舞,封国封城都不怕,只要不封前庭后院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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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城,那些人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26 新冠肺炎在全球肆无忌惮地蔓延。我记得 2020年3月4日,美国的死亡人数攀升到了6,旧金山那时还没有一个确诊病例,但市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。今天(3月22日),旧金山已经确诊108个,全美32,412,数字还在不断翻涨,等一觉醒过来,数字会更让人触目惊心。 记得两周前,许多人认为,旧金山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是小题大做。因为满大街的流浪汉都没有解决,他们安营扎寨,到处立帐篷,还爱随地大小便,臭气熏天。在市政厅上班的公务员,每天必须面对布满“地雷”的街道。旧金山的流浪汉,没有常人想象中的凄凉苦寒,每个月都能领食品劵,七十美元的零花钱,一张免费交通卡,可以自由往返洛杉矶(据说是旧金山的粉吸完了,可以去洛杉矶拿货);还有几家机构组织的义工,定期给他们送新鲜的食物和水果……一个记者采访睡在纸箱子里的流浪汉,你跟收容所联系了吗?流浪汉说,我凭什么要去联系?我喜欢现在的状态。 人们对市政府充满了怀疑:满大街的排泄物、飞来飞去的塑料袋,滚来滚去的毒针管,你都解决不了,当冠状病毒汹涌扑来,你扛得住吗? 其实政府目的很明确,一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,就可以正大光明向联邦政府要资源。只要钱到位了,干什么不方便?你别说,旧金山还真是流浪汉的天堂,政府一出手就是500万美元的资助,无家可归者染上了病毒,还可以享受房车的隔离待遇。 新奥尔良在2005年遭了大难,就是那场卡特里娜飓风(hurricane katrina),前前后后拿了1200亿美元的联邦援助。如果不是一直在叫苦哭难,到手的美元肯定没有这个数。美国有各种灾难:飓风、地震、洪水、流感、龙卷风……人们的态度是诚实的,坦率的、不隐瞒,不矫饰,但在语言上会夸大灾难程度,理由充足找政府要钱要粮,也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。道理谁不懂?只有美元才能解决问题,其他的都是虚的,可要可不要。 日本岛灾难频繁: 台风、 地震 、火山、海啸……面对灾难,日本人是怎样回应的?我的一个住在东京的文友告诉我,311地震后,她丈夫做的第一件事是提前缴税。因为抗震救灾,正是国家需要用钱的时候。地震过后,她和女儿到店里买米,队伍很长也很安静,每个人都很节制,按照平常生活的购物习惯,谁也不抢。她们买了两袋米回家,途遇一对老夫妇也要买米,便分出一袋米,两个老人也省了辛苦排队。这样的一个国家,有这样的子民,什么样的灾难也不会让它摧毁。 我还是佩服日本人,在国家有难时提前交税,如果换成普通美国人,一般会想在报税表上怎样弥补损失。日本是大和民族,人种单纯,文化和思想统一。美国这个移民国家,民族复杂多样,地球上每个角落的人都会出现,比如匈牙利的一个神秘兄弟会,东非的一个草药巫师团,都在美国找得到组织。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,各种血统交融混合,各种声音此起彼伏,要管理好这个庞大而繁杂的国家,必须订好规矩,大家都得遵守。 这次疫情,美国人民基本听从政府教导。口罩短缺,政府说口罩挡不住病毒,口罩应该留给病人和医务人员。人们不惊不扰,不抢口罩。我有个朋友的弟弟,疫情期间从意大利北边回来,习惯性带上口罩去超市。超市的人看他就闪开,连推货车的雇员也跑了,全当他是瘟神。国内亲友看我的照片没戴口罩,纷纷好心提醒。我是这样解释的,美国人认定只有病人才戴口罩,既然生病了,就应该呆在医院或家里,不应该跑到公共场所吓人。 生活依旧,但渐渐失去先前的静美安好。关于新冠肺炎的信息铺天盖地,英文的,中文的,亲共的,反中的,藏独、台独、法轮功、还有想复辟大清帝国的 清朝遗族,各种声音喧嚣混战,闹得人心烦意乱。从中国回来后,我的医学隔离已经解除了,但我还是自觉,人多的聚会不去参加。身边的几个朋友倒是淡定自如,生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,有去露天音乐会的,有飞巴黎的,还有坐邮轮的。 想起那个在飓风后拿了1200亿的新奥尔良。 在2020年2月25日那天,如期举行狂欢节(Mardi Gras Day)。我的朋友Nora去狂欢了,她最喜欢站在游行彩车下,看欢乐的人群抛洒彩珠。我把人山人海的照片传给我在国内的老爸。老爸说,都这个时候了,还不自觉,难道想跟病毒比谁厉害吗?我说,从25号那天开始计算,如果十四天后没有问题,应该谢天谢地。老爸说,美国人民比较随心所欲。 一转身,山河都换了颜色。就在今天(2020.3.25),我看见路易斯安那州的确诊数已经飙过1400,是不是跟那场狂欢有关? 朋友听了无所谓,她在二月底就定了4月的夏威夷邮轮。我问她,你没看新闻吗?好几艘邮轮因为游客交叉感染,变成了毒船,在海上飘荡,没有码头接受它们。她说没问题的,她只坐美国附近的航线,或者去南美洲。我说,巴西、阿根廷、智利都有确诊了。她说那就去非洲吧。我说非洲若是爆发了病毒,来势汹涌,医疗条件不好,局势会失控。 我在去年就计划了今年4月的非洲Safari,先飞迪拜,然后再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,定金都缴了,机票也订了,那又怎么样?如今病毒猖狂,我们还是先保命吧。朋友不慌,反过来安慰我,到了四月气温上升了,病毒肯定死了,就是不死,疫苗也做出来了。 疫苗是否能很快上市,我们谁也不知道。但是许多美国人无所谓,他们认为病毒只杀老人和病人。3月4号,洛杉矶国际马拉松如期举行,3月9号,六艘邮轮气昂昂,从迈阿密港口启程远航。跑马拉松的人,四肢发达,肺功能也异常发达,我们常人不要跟他们比。至于这个时候还上邮轮,注定是上了浮动的病毒温床。记者在迈阿密码头采访,问即将上船的游客,你们不怕冠状病毒吗?游客说,我们当然怕,但是不能让病毒毁了我们的假期。3月13号,川普宣布全美进入紧急状态,学校 、电影院、 饭店……纷纷关门,但是就在六天后(3月19号),成百上千的美国学生在佛罗里达海滩狂欢,庆祝他们的春假。记者去采访他们,他们自信地说,不怕冠状病毒,要得就会得,但是不能停止我们的Party. 对于无知、幼稚、自私的年轻人,民众有什么反应呢?我在新闻里看到一个93岁的老人说,我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,到底想干什么?我们那一代人都听从政府的命令,我一直注意行为规范,所以能活到93岁。另一个民众说,希望狂欢的年轻人不要把病毒带回家,传染给他们的父母,父母如果出事了,学费都没人管了,谁还会资助他们去佛罗里达狂欢。 特殊时期,我们失去了从前的节拍。晚上我和朋友在电话上闲谈,聊起了人类漫长的发展历史,就是一部跟瘟疫和病毒纠缠搏斗的历史,你杀了我,我必须灭你,什么天花、麻疹、伤寒、霍乱、流感……轮番出场,祸害人间,最后科学家都能找到解药。我想起幼时吃过的,治疗小儿麻痹症的糖丸,圆圆的,黄的,粉的,蓝的,芳甜可口,带着一股奶香。想不到比我大几岁的美国朋友也有一样的记忆。她告诉我,发明糖丸的科学家是是犹太人萨宾(Sabin),小儿麻痹糖丸的英文名字是Oral Polio Vaccine。朋友还说,你看日本的新闻没有,人家有信心让奥运如期举行,但还是推迟了。 祈愿天遂人意,回归正常,还世间安好宁静。也祈愿隐忍坚定的日本,在风雨之后的蓝天下,点燃奥运的圣火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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疗完伤,再出发

侨报 2019.9 作者:孟悟 疗完伤,再出发 乔莎很为女儿自豪。女儿夏洛特(Charlotte) 大学毕业后,在纽约一家艺术馆(Art Gallary)工作,收入稳定,职业体面光彩,每天接触的都是世界级别的艺术家。乔莎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留美学生,那个时候中国贫穷,乔莎一心就想留在美国,但是丈夫是文科生,就业前景不理想,也不想改专业,毕业后坚持要海归。两人离婚后,乔莎独自带大了女儿,夏洛特到美国的时候已经十岁,读完了小学三年级,汉语底子好,也没耽误学英文,就一年的光景,英文就跟同龄小孩不差上下。夏洛特争气,读书和生活从来没让母亲操心过。小学到中学都是读公立学校,因为成绩优秀,大学拿了全奖,奖学金覆盖了生活费和学费。 夏洛特的中文优势,让她在职场如鱼得水,好几次帮艺术馆拿到中国的大订单。纽约艺术馆在北京有分公司,跟北京T美术馆有合作项目,夏洛特被外派到北京。一转身,两三年过去了,先后在北京和上海在成功举办了国际艺术博览会后,夏洛特荣升为中国部副总监。这一年她二十七岁,职场光荣,情场也有收获,她跟 凯文(Kevin) 恋爱了。凯文是她的同事,有一半意大利血统,在洛杉矶长大。凯文职位比她低,两人去东京出差时,有了密切的接触,心融意洽中,彼此的眼睛都有了牵挂和眷恋。 回到北京后,两个人很快就同居了,并开始商谈未来。夏洛特说,我想等今年的合同结束后,就回美国。凯文说,你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,怎么说走就走呢?夏洛特说,我想回到母亲身边,她一个人在美国太孤独了。凯文说,行,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,但是你母亲在乔治亚,那里好找美术馆的工作吗?夏洛特说,我们还是回纽约总部吧,母亲随时可以搬到纽约,她在纽约也有朋友。凯文担忧地说,你母亲会喜欢我吗?夏洛特说,你那么努力学习汉语,我母亲肯定喜欢你。 两人相约,在合同结束后,先飞马尔代夫度假,然后从马尔代夫飞纽约。夕阳西下,马尔代夫的海滩美得不真切,恍若隔世的一场梦,天边的霞光本来是金红的隆重,突然幻化成了粉紫,如烟如纱,奇美中透着几分诡异,像漫延无限的海市蜃楼。夏洛特恍若飘进了海市蜃楼,她没有听见凯文的声音,于是凯文说了第二遍:我们分手吧,我喜欢北京,不想跟你回美国。天彻底黑了,但她记得夕阳如血,大海和天空都在留血,血流如潮,将她推倒在地,她能听见心和血管一点点破碎的声音。 原来凯文根本没有递交辞呈,也没有购买回美的机票。马尔代夫的假期还没结束,他提前飞回北京。而夏洛特呢,一个人心神恍惚到了机场,在手机里对母亲嚎啕大哭,母亲在电话那头安慰她,不要怕,我去纽约机场接你。这种极品人渣让他早点滚蛋也是你的运气。 事实证明凯文确实是人渣,他在夏洛特离开中国后,鸠占了她的鹊巢 – 夏洛特副总监的位置。夏洛特回到乔治亚的家后,开始慢慢回想跟凯文的交往,他勤奋好学,主动跟夏洛特说中文,她只当他是热爱中国文化。夏洛特的姨妈是文化部的官员,他多次求夏洛特带他拜访姨妈,他温文尔雅,待人接物有西方人少有的谦卑恭敬,大家都很喜欢他,姨妈还利用工作关系,给他们介绍京城的艺术商,带他们参观了故宫的非开放区域。单纯的夏洛特怎么可能看透他的心机和诡计。 夏洛特一生顺途,从来没遭遇磨难挫折。回到乔治亚的家,她总是对母亲乔莎说,我没事的,你别担心我,我过些日子就回纽约上班。母亲看女儿一个月就瘦了10多磅,无精打采,哪儿也不想去。乔莎说,你这样天天呆在家里不好,市博物馆有艺术愈伤 的绘画活动( Healing Invisible Wounds: Art Therapy),我跟你报名了,你去参加吧。夏洛特说,大三时做社会实习,博物馆开展 Art Therapy,当时我还是经理助理。母亲说,先前当助理,现在当学生,以后说不定还能当老师。 知道母亲为自己担忧焦虑,夏洛特只好去了博物馆。拿起画笔的那一刻,心头的愁绪似乎散了一半。第一节课,老师佐伊 (Zoey )让学生自由创作,把内心的悲伤和黑暗转移到画布上。夏洛特画了血色黄昏的大海,海滩上有一颗碎成两瓣的心,她最初画的心是粉红色,后来自己又改成了深紫色,佐伊说,既然心都变色了,不妨再画一汹涌的海浪,把破碎的心带走。 夏洛特于是提笔画了一排奔腾的海浪,但是不太满意,转过身去,看见旁边一个娇小的女子也在画海浪。女子是典型的西方美女,皮肤润亮光滑,轮廓细腻精致,有古罗马女神的韵味,她唯一的缺点是头发,灰白暗淡没有光泽,毫无精神地散在肩上。夏洛特看她画的大海,怒潮滔天扑向海岸,把岸边的一辆汽车席卷而去。 她叫斯佳丽(Scarlett),跟电影《乱世佳人》中的女主人公一样的名字。斯佳丽对夏洛特说,汽车在海浪里挣扎的时候,他那时还是英雄!到底是怎样的情节?斯佳丽毫不忌讳,在讨论会上跟众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。未婚夫丹尼已经不在人间了,她和丹尼是高中甜心。丹尼高中毕业加入了海军陆战队,在伊拉克前线当狙击手,也就是远程精确杀手。杀了多少人,他绝对不会去统计。在战场,“杀人”是他的工作,鲜活走动的人不是人,而是射击的靶子,冷血、无情,没有人类相互的怜悯。丹尼退役后读了大学,毕业后在供水公司当工程师。丹尼与斯佳丽真心相爱,彼此都希望步入婚姻的殿堂。但是丹尼情绪跌宕起伏,一会儿是天使,一会儿是魔鬼,当魔鬼的时候,张牙舞爪要跳起来杀人。斯佳丽理解他,知道他患了PTSD (战后焦虑症)。一般来说, 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退伍军人,都要承受PTSD的袭击。丹尼虽然也配合医生的治疗,定时吃药,但是效果并不好。那年夏天,斯佳丽带他参加表哥的婚礼,在热闹的婚宴上,斯佳丽的哥哥讲了一头猪吃了一种药,变成远程杀手的笑话,丹尼觉得是在侮辱自己,两人在争吵中,丹尼居然要拔枪,幸好被周围的亲友扑倒了。 斯佳丽惶恐不安,她不敢想象要与丹尼终身相伴。她把他约到海边,就是想跟他谈分手的事。她说得很委婉,但是他很清楚。夕阳下,他脸色铁青,面部肌肉开始扭曲,扭曲成了魔鬼,魔鬼怔怔地盯着她,她吓得浑身发抖。这个时候,眼前豁然出现的一切,把两个人都惊住了,一辆汽车开在海滩上,发疯似地朝大海冲去。丹尼变成一枚子弹朝汽车飞去,在波浪汹涌的大海中跟汽车搏斗,要把汽车拽回岸上。 那是一个发疯的女人,想带着三个孩子驾海自杀。八岁的儿子见势不对,摇下了车玻璃,高叫着求救。正是因为他摇下了玻璃,让丹尼有了机会打开车门,硬撞了进去。但是疯女人根本不听丹尼的嚎叫,依然紧抱方向盘朝大海冲。丹尼能做的是抓住后排的两个孩子,一起滚下了车。这时候他听见斯佳丽一阵又一阵的尖叫,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游客奔过去,众人齐心协力制服了疯女人。惊心动魄中,没有一人伤亡! 丹尼成了英雄,媒体采访了他,斯加丽的身上也有了荣光。周围的声音全是赞誉,多少敬仰的目光!她接受了他的求婚。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,他带她去看订婚钻戒,因为有球赛,道路堵得头皮发麻,好不容易松动了,前面有辆黑色卡车,想转道插进来,丹尼猛按喇叭就是不让,对方凶狠霸道非要硬闯。斯佳丽在一旁说,让他吧,让他吧,我们又不抢时间。丹尼狂吼,凭什么要让!丹尼朝车外吐口水,还给对方比了个中指。 丹尼开过两个街区,突然间地动山摇,被后面的卡车恶意追尾。丹尼知道谁在撞他,猛地推开了车门,拔出枪,朝对方走去。斯佳丽听见撕心裂肺的枪响,她想尖叫,但是声音哑了,眼前一阵黑。 两个人同时倒地。两个人都是神枪手,都是海军陆战队的退伍军人。这起因路怒导致的枪杀命案,当地新闻随即作了报道。记者以遗憾长叹的口气说,他们都曾是英雄,一个冲进邻居失火的房子,抱出摇篮里的婴儿,一个冲进大海,与失控的汽车搏斗,救下了一家人。 斯佳丽茫然地问,为什么英雄无法容忍英雄? 佐伊老师回答,战场上的英雄,是危险紧急时刻的英雄,在和平温和的环境,他们会无从适应,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争端,会让他们精神紧张,立刻进入备战状态。斯佳丽后来画了一个中世纪的武士,潇洒英俊, 手持长矛,武士的后面站着白色的天使和黑色的魔鬼。佐伊边看边点头说,人性的两面就是魔鬼和天使,当魔鬼战胜了天使,这世界就有灾难。 佐伊童年幸福,婚后家庭美满,但是厄运张牙舞爪,出其不意地袭击过她。七年前,她和先生去德州参加祖母的葬礼,把四岁的女儿交给先生哥哥一家。那天正好是国庆节前夕,哥哥一家去买烟花。可能是话不投机,哥哥在烟花店跟一个店员吵了起来,吵完了就算了吧!哥哥转身就上了车,车上还有几个孩子。没想到那店员冲了出来,居然开车追哥哥的车,一边追还一边射击。哥哥毫不示弱,也拔出枪还击。总之,对方的枪射入车内引发了烟花爆炸,佐伊的女儿在车内不幸身亡。 佐伊说,她用两年的时间才走出痛切心骨的绝望。她呼吁控枪 ,参加过反对枪支,反对暴力的集会。一声声枪响,淋漓的鲜血,禁枪的呐喊再次震响了美国的媒体。但是佐伊知道,美国的宪法规定:人民持枪的权利不容侵犯。美国人带枪就像带顶帽子,拿杯咖啡那样随便自如。根深蒂固的习惯,传承了两百年,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改变。而个人遭受的创伤,只有靠自己去治愈。佐伊参加了图书馆的艺术愈伤 的绘画项目。没想到在学习期间把绘画天赋激发了,有两部关于控枪主题的作品进入了艺术展。佐伊受了鼓励,回学校攻读心理学课程,毕业后当了艺术愈伤心理师,创办了独立工作室,跟军区、监狱和公立学校都有合作项目。 夏洛特对二人感叹道,你们经历了与亲人的生死离别,那种创伤是致命的,跟你们一比,我不过是情感之路的小挫折,我如果萎靡不振,那就是在浪费生命。一个月后,夏洛特依然还在画破碎的心,但是在碎片的缝隙间,长出一树娇艳的桃花。夏洛特对众人说,心破碎了,不可能再恢复到最初的完美无暇,正如记忆的伤痕无法抹去,但是我们要面对,依然守护从前的心,爱惜它,浇灌它,让它开花,花开之后,还能收获一树芳香饱满的果实。 再次出发,前景依然繁花灿烂。夏洛特朝气蓬勃,回到从前上班的艺术馆。时光匆忙,又是一年,上海那边有个大型国际艺术展,她被艺术馆委以重任,再次外派到中国。 凯文依然还在北京,再次当了夏洛特的下属。两人一年多未见面,夏洛特发现凯文的中文没有进步。她在给他交代项目的时候,用英文暗示他,工作就是工作,办公室不允许任何负面情绪。凯文说,我知道你心胸开阔,目光远大。对他的赞誉,她微笑收下。但她没有告诉他,她对北京分公司的各种新规划,举办艺术愈伤是其中之一,裁员减薪也是其中之一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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瘟疫又回地球村

作者:宋曉亮 《华府新闻日报》副刊,2020年3月19日 故鄉,娘家,我的同胞,我的親朋好友均賴以生存的那片黃土地,染病了! 恐慌焦慮,滿填胸間。 打開電視、電腦、微信群和朋友圈,武漢、武漢、武漢的疫情不加商量地傾瀉在各個版面的頭條上。 看見了,心酸了,眼濕了。寂寞的街道,無聲的樓群,那門窗禁閉的千家萬戶,那些把自身包裹在密不透風的防護服裡的白衣天使,正豁出命地在 搶救被冠狀病毒蹂躪的骨肉同胞。 捨棄自己,救活病患,累倒了,累病了,”大走”了…… 2003年的非典時期,我曾撰文《家有親人在前線》。 那時,我夫家大姐的兒子,天津傳染病醫院主攻乙肝病毒的王震宇醫生,率先請纓投身到抗擊非典的第一線。 天哪,王震宇是大姐的獨生子,稍有不慎…… 不敢多想,不能不想。 自我邁進吳家,大姐對我一直特好特好。 震宇也跟我很親很親。 危急時刻,遠在天邊的我,縱有千思萬念,也只能每日和震宇通個電話了。 我倆約好,每天美國東部時間早8點左右,我必定把電話打到震宇的所在地。 忐忑的心,恐慌出一個又一個的生怕,生怕…… 我雙手合十:不求別的,只要他能隔著浩瀚的大洋,喊我一聲二舅媽,我便寬心一整天。 光陰荏苒,萬沒料到,17年後的今天,千百個”王震宇”又一次撇下年邁的爹娘,年幼的子女,年輕的夫或妻,用寶貴的生命去歷險,赴難,去履行自己的天職——普救含靈之苦 。 這一次,染病的重鎮在武漢。 湖北省,大武漢,在1108萬的同胞中,跟我見過面的也就是在文學筆會上所碰到過的幾位作家和學者。 說來,我與他們並沒圍在一個朋友圈,可在疫情籠罩的當下,他們的面容會不時地在我眼前浮現…… 疫情籠罩的當下呀,武漢的女兒,遠嫁荷蘭的李民鳴,筆名夢娜,與我通信通話的次數,明顯增多啦。 感謝緣的撮合,讓我倆早在12前就在北美文心社,踏上了神交之旅。 感謝漢字的牽引,4年前我倆又在北京的文學筆會上,分享了有緣千里來相逢的喜悅。 日月交替,情誼加深,當冠狀病毒在夢娜的家鄉暴发發後,她的親人,尤其是耄耋之年的老娘讓我掛念在心。 跨洲電話裡,夢娜的聲音顫抖了:”姐,老娘聽說西雅圖有人被傳染,讓我趕緊告訴美國的亮,讓你千萬多加小心哪! “聞此,我雙眼盈淚地對夢娜說:“身處疫區,正遭病毒威懾的老娘親,這一刻心裡還裝著我。 感謝老娘的厚愛,快快轉告她老人家,我若坐飛機去西雅圖,至少需要4小時。 萬望老娘放寬心! “ 什麼是”心裡有”,關鍵時刻的一句話。 那句話不經思考,不用琢磨的脫口而出,才是真情實意的迸發與體現哪! “ 夢娜在微信裡告訴我,當疫情開始肆虐時,湖北省潛江市的領導火速撥款給城外的菜農,要他們抓緊種菜,及時援助武漢市民的三餐所需。 當菜農們一大早把一種武漢特有的菜苔,免費送到老娘所居住的樓下(老外貿局)門前時,老娘對下樓拿菜的家人說:”菜再多,咱也只拿一捆兒,這個時候需要的人太多了。 “ 乾淨的靈魂,善良的心,德高望重的老娘親! 武漢的老媽媽,遭冠狀病毒圍困的老人家,“美國的亮”焉能不愛不敬啊! 我在乎,我看重:說一千句好話,不如做一件實事。 我悲痛,我滾淚,襟懷坦白,專幹實事的李文亮醫生竟驟然殉職了! 英才早逝,風木含悲。 當他生前的付出、奉獻和那滿心的渴求,廣為傳頌時,千萬個我,同時叩問蒼天:如果聽了李醫生的話,不把他的忠告當成謊言,今天的疫情怎會如此擴散蔓延? 叩問上蒼,遠在異鄉的華夏兒女,怎樣才能幫幫李醫生那年邁的雙親,年輕的嬌妻和年幼的寶寶…… 恰在這時,北美中文作家協會發起:”為眾人抱薪者,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。 為自由開道者,不可令其困厄於荊棘”的募款活動。 感謝《曼哈頓的中國女人》知名作家周勵女士,率先在作協群裡發起捐款接龍;感謝作協財務長,紐約 州立大學教授李文心先生,不知疲倦地接收支票和通過手機快速轉帳的捐款,收到后又在群裡逐一報告。 人溺己溺,踴躍捐款,文友們便你追我趕。 就連沒有美元的國外文友和正在家裡隔離的文友,也都把自己的捐款以人民幣的面額,用手機轉給周勵女士,她再折合成美元發給李文心先生,以表心願。 母親生前常說:”誰家也不能掛著無事的招牌,要緊的時候,能幫一把就別瞪眼乾看著。 “母親的教誨,淳樸易懂,言語不多,道理深。 疫情當前,報章雜誌爭相報導,散居在世界各地的華夏兒女迅速組織起來,大家便以同鄉會,校友會及各種社團組織的名義,向武漢同胞捐款捐物。 遊子們略盡綿薄,不求其他,若能幫身處疫區的人們多買幾個口罩或是給李醫生的寶寶買個玩具,心裡也會好受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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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离的时光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19 新冠病毒从中国漫延到世界。按照美国规定,从中国回来,必须在家隔离14天。那还是二月中旬,出不了门的我,呆在室内久了,只能从前院溜达到后院。早春的风比较凉,但一些花儿迫不急待要出来展露风情。桃花最妖娆,任性地绽放青春,用云霞一样的粉红诱惑春天。跟在桃花后面的是梨花,纯洁轻柔,飘洒如飞雪,带着如痴如醉的浪漫柔情。刚开的迎春花,有几分骄傲,高高地昂起头,镀了金一般的灿黄明艳。那样蓬勃的生命力,让人看一眼也有明朗的欣喜。 世界这么乱,哪有闲心田园牧歌,看花开花落?我在中国到处买不到口罩,想不到美国也是一样的状况。隔离期间,我就让先生出门买口罩,超市也好,药店也好,都是一罩难求,我甚至还想起一个偏远的小镇。先生说,没有用,口罩如今是全美缺货,政府让大众不用惊慌,口罩挡不住病毒。 我毕竟刚从中国回来,没有口罩,心无法安宁。既然正规渠道走不了,哪就想办法踩一踩山中的小路吧。我有个美国朋友去年离婚,今年找的男朋友是药店的老板。既然是药店老板,肯定有口罩存货。老公一听,断然否决,他说两个人的关系刚刚建立,你不要用口罩去乱搅人家。我说没关系,我还有朋友可以帮我,她在医院当医生,直接问她要几个口罩。我老公听了,黑起脸摇头:这种行为就是偷盗,你的朋友会因此失去工作! 那个雨后的黄昏,我依然还在隔离中。手机响了,我的医生朋友说,她会顺路来我家,带给我思暮念的口罩。她一进门就说,戴口罩意义不大,挡不住病毒。我先生说,跟她说了多少遍,她不见口罩不会安心。医生朋友说,美国的口罩生产线已经启动,口罩具有最新的防御标准,生产出来后,为了防止哄抢,不会放入超市和药店。口罩会进入国家紧急物资仓库,在疫情爆发的时候,会按配额发放给美国民众。 我问医生朋友,你的消息准吗?她说听同事说的,有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。我说,真想见识一下美国的最新口罩。她说,等你见识口罩的时候,疫情已经大爆发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我心想,宁可疫情不要爆发, 宁可不要那高级口罩,只愿在阳光下自由呼吸,拥抱春暖花开。 这个时候,闲看花开花落,云卷云舒,也是上天的恩赐。人生不易,太多磨难,珍惜你的每一天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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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随笔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12 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病毒,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,不管你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,你也躲不过它的咄咄逼人和阴森冷笑。记得我在中国的日子,可以将除夕为界限,除夕之前,世界还是正常的,可以随便走动,自由自在地跟朋友相聚,香茶和美食,火锅和甜点,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。等到了除夕的前一天,武汉封城了,重庆也跟着紧张起来,天地都变了,整个春节全民宅在家里,出门买个菜都必须戴上口罩。 回美国的直航取消了。取消之前,朋友把相关信息传给我,我还以为是谣言。当谣言成了真,我只能从韩国绕道回到美国。我记得从韩国首尔起飞的那天,台湾也停飞大陆了。危难之中,真要感谢韩国和日本的不离不弃,否则好多人回不了大洋那岸的家。 到了家就开始隔离。十四天隔离解除后,没有工作可以干,没有朋友可以见,特殊时期,大家都有意无意避开聚会。想出门旅行散心,你敢去哪儿?威胁无处不在,空气中似乎弥漫了飞舞的病毒,稍不注意就会被它扑倒在地。 老实呆在家里,不要到处乱串。我站在后院的一棵油桃花树下,回想刚种下它时,还是孱弱的幼苗。如今根深树大,在二月就悄绽新红,但是芳华刹那,一转身便花谢花飞,让我想起黛玉的: 花谢花飞花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。。。明媚鲜妍能几时,一朝漂泊难寻觅。。。未若锦囊收艳骨,一抔净土掩风流,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渠沟。。。我在想如果渠沟里有水,水影映照桃花,画风更妩媚动人。 想去看水照花开的风景,于是走到小区的湖边。家里的油桃花都开始谢了,但湖畔的树枝才刚醒过来似的,懒洋洋抽了一点新绿。水中戏闹的大雁看见有人,欢天喜地朝我游来,可惜我手里没有食物喂它,于是失望地离开了。再过些日子,天暖了,春意也会更浓,大雁是不是要飞回加拿大的老家。等到了那个时候,或许病毒也该离开地球了。 几个邻居在湖边遛狗,大家见了面,时不时地交换一些信息。对于口罩严重缺货,美国人并不急。有个大叔说,他知道乔治亚的一家口罩生产厂,他有亲戚在厂里负责技术。工厂就建在棉花基地里,机器二十四小时都不歇下来,工人分三班上岗,日产口罩100万。我问他,你要买口罩没问题吧,他反问我,买来干什么?然后另一个邻居问,现在去投资口罩厂还来得及吗?大叔说,太晚了。 这世上先知先觉的人总是少数。我想起2019年5月,我在网上瞎逛,看见一个自称易经大师的人在那里发帖,他预言2020年是庚子年,灾难频繁,前后有瘟疫、地震、大火、旱灾,若是投资,千万不要投饮食、娱乐、旅游,要投医疗和保健类的产业……他还告诉众人,家中要多囤点粮食。他的言论一出来,众人狂嘲乱喷,哪来的“大师”,“大湿”是脑子灌了药水的骗子,都什么年代了,还要鼓捣人囤粮?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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