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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足在家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4.1 从来没有哪个春天像今年的春天,我用全心关注前院和后院的一草一木,一花一叶,因为有的是时间。病毒弥漫全球,川普在3月13号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, 呼吁尽量减少公众聚会, 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,更别说出国旅游了,往返欧洲的飞机说禁止就禁止,一点招呼都不打。 我有个朋友在禁令颁布前的四周去了巴黎,然后计划到意大利坐邮轮,不过邮轮在出发前取消了,她就一个人在意大利南边游荡。川普颁布禁飞欧洲那天,父母让她快点回美国,无论花多少钱都要回家。她跟我一样,不喜欢逃难般的惊慌失措,一大堆人挨肩擦膀拥挤在机场里,没病也要染病。她临时决定,坐火车去了保加利亚,用三千美元租了一个月的五星酒店,酒店面朝黑海,风景迷人。当她从网上得知,从欧洲逃难回美国的机票,最高超过两万美元,她觉得自己的决策太英明了。 她无比同情地问我,是不是天天闷在房子里像坐牢,我说我也在旅行,从前院旅行到后院,再爬上后院的野山坡。美国人家,大都是独门独院,隔离在家,正好亲近花草,听大自然的声音。前院的梨花谢了,树枝上结了一个个小果子,但是一旁的枫树还是光秃秃的枝,没有蹦跳出新芽,柿子树是不是太懒了?都春暖花开了,还不起床动动,就知道一声不响地睡大觉。苹果树也是懒模样,光杆子司令一个。书房窗外的杜鹃倒是活力四射,花儿开得喧闹欢快,但是草坪不配合,青黄不解,没有润心养眼的翠绿。 大自然是最好的指挥家,每种植物自有它的时间表。同样是桃树开花,后院的油桃已经谢了,结了果子,黄桃还正欢天喜地,对着春风绽放万千风情,水蜜桃的花,反应要迟缓一些,才刚刚打开粉嫩的苞,但是水蜜桃在夏天结的果子最好,芳甜香浓,可惜数量太少。这世上的好事总是难以双全,美国品种的梨树开花最美,玲珑轻盈,花如银雪,但是果子的味道不合我的口味,亚洲梨口感好,但是花开时没有足够的气势和精神。 樱桃花正悠哉悠哉地开着,一树的明媚晶莹,全是春天的喜悦。樱桃花不是我常说的那种樱花,但可以跟樱花互称姐妹。樱桃花要结樱桃,而樱花呢,只开花不结果。我在后院种了三棵樱桃树,一棵樱花树(八重樱),同个时间种下的。似水的流年中,樱花树枝繁叶茂,明显比樱桃树高大健壮,要孕育后代的树总是辛苦劳累。若是只开花不结果,责任小,无负担,自然要过的潇洒自在些。 疫情期间的美国,几乎就是封国锁城。回到美国前,我已在中国禁足了三周,这样的节奏对我没什么难度。我在中国的时候,跟父亲住在公寓楼,两三天出门买一次菜,公寓楼只有阳台没有庭院,接不到地气。谁又能料到,在美国又来一次禁足。人在美国,全凭自觉,高速没有封,你想开车去哪儿都行。这个时候,理性的人都不会乱跑,关在家里最安全。 只要有土地,总会找到事做。后院的拦土墙之上还有一片野山坡,刚买房子的时候,知道后院的草坪属于自家,签了合同才发现,那野山坡也算进我家的地皮。美国地大物博,土地不值钱,左右两边的邻居,都嫌弃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土地,树多草杂,就让它野着吧,闲着吧。 野山坡藤缠树密,杂草和野花丛生, 布局没有规章制度,从前闲着无聊的时候,我在山坡上种过花和果树,死了一些,也幸存了一些。这些年我经常回国,野山坡上的野葡萄肆无忌惮四处蔓延,甚至爬下拦土墙,侵占果树的领地,让我烦恼不堪。 何不利用禁足的时间把那野山坡休整一番。晓亮姐看了我的图片说,野山坡松翠花红,野趣盎然,有它的天然之性,只宜顺其自然,根本不需人工改造。我说如果不改造,到处是杂树和荆棘,走进去都困难。晓亮姐说,路是人走出来的,你只需把挡路的树枝和蔓藤剪去即可,常去干活,慢慢就可以走出一条路来,一条蜿蜒的林中小道。 在家与花草树木相伴,想象着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但是无法做到心静如水,参透纷繁世事。每天上网查看信息,直线上升的确诊数字让人心烦意乱,不知那攻克病毒的解药何时问世。昨天(3月29号),纽约的确诊人数已超过六万,医疗系统濒临崩溃,工人们在中央公园搭建野战医院。就在前一天(3月28),佛罗里达的海滩 (St. Johns County beaches )依然人声鼎沸,莺歌燕舞,政府不是颁布了居家令吗?关闭了所有的公共海滩吗?那些公然无视法规的人,似乎想过战斗在前线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。 今天是3月30号,若是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,不知是愚蠢还是勇敢。CDC在3月6号就向公众发布警告,不要上邮轮,若遭遇意外,国家不保证营救。如果说,2月份出事的公主号邮轮,还引来世人的同情和国际的援助,目前还在海上飘荡的邮轮, 染了毒,没有一个码头愿意接纳你,没有一个国家有能力拯救你。如今是全球共毒体,没有一块净土。 看昨天的新闻(3月29号),“赞丹”号邮轮(Zaandam cruise ship ) ,从阿根廷到智利,没有一个码头允许它停靠,目前漂泊在北太平洋,船上4个游客已经去世,十多个船员和乘客感染冠状病毒,缺医少药,又没有新鲜食物,船上的人痛苦不堪。“赞丹”号属于嘉年华邮轮,邮轮总部在迈阿密。总部希望佛罗里达的港口能接受这艘“毒船”。佛罗里达州长坚决说不,双方闹到了白宫,白宫虽然生气,但还是站到邮轮一边,希望佛罗里达接受。是啊,佛罗里达是世界邮轮的首都,如果佛罗里达不接招,莫非还指望哪个地方港口忍辱负重? 佛罗里达的民众气疯了,许多从纽约疫区跑来避难的人群,已经让本州系统不堪重负,哀嚎一片,现在又来一艘毒船,民众不敢想象。他们纷纷在相关网站留言:送到海外的孤岛去隔离,朝岛上投掷医药和食物。另有人说,哪来的岛屿供他们污染,直接在海上隔离一个月。比较狠心的人说,这些愚蠢而自私的家伙,既然选择了上船就知道下场,不用管他们吃喝,送他们木材和工具,自己做自己的棺材。还有人说,别为蠢货浪费时间和资源,直接送给金正恩,可以当发射导弹的目标。 晓亮姐说,如果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在船上,就说不出那样的狠话。晓亮姐还说,幸好你禁足在家没有上邮轮,否则我也会为你担心的。我说我再傻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上邮轮。晓亮姐说,平平安安在家最好,享受自家的花红草绿,莺歌燕舞,封国封城都不怕,只要不封前庭后院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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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城,那些人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26 新冠肺炎在全球肆无忌惮地蔓延。我记得 2020年3月4日,美国的死亡人数攀升到了6,旧金山那时还没有一个确诊病例,但市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。今天(3月22日),旧金山已经确诊108个,全美32,412,数字还在不断翻涨,等一觉醒过来,数字会更让人触目惊心。 记得两周前,许多人认为,旧金山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是小题大做。因为满大街的流浪汉都没有解决,他们安营扎寨,到处立帐篷,还爱随地大小便,臭气熏天。在市政厅上班的公务员,每天必须面对布满“地雷”的街道。旧金山的流浪汉,没有常人想象中的凄凉苦寒,每个月都能领食品劵,七十美元的零花钱,一张免费交通卡,可以自由往返洛杉矶(据说是旧金山的粉吸完了,可以去洛杉矶拿货);还有几家机构组织的义工,定期给他们送新鲜的食物和水果……一个记者采访睡在纸箱子里的流浪汉,你跟收容所联系了吗?流浪汉说,我凭什么要去联系?我喜欢现在的状态。 人们对市政府充满了怀疑:满大街的排泄物、飞来飞去的塑料袋,滚来滚去的毒针管,你都解决不了,当冠状病毒汹涌扑来,你扛得住吗? 其实政府目的很明确,一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,就可以正大光明向联邦政府要资源。只要钱到位了,干什么不方便?你别说,旧金山还真是流浪汉的天堂,政府一出手就是500万美元的资助,无家可归者染上了病毒,还可以享受房车的隔离待遇。 新奥尔良在2005年遭了大难,就是那场卡特里娜飓风(hurricane katrina),前前后后拿了1200亿美元的联邦援助。如果不是一直在叫苦哭难,到手的美元肯定没有这个数。美国有各种灾难:飓风、地震、洪水、流感、龙卷风……人们的态度是诚实的,坦率的、不隐瞒,不矫饰,但在语言上会夸大灾难程度,理由充足找政府要钱要粮,也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。道理谁不懂?只有美元才能解决问题,其他的都是虚的,可要可不要。 日本岛灾难频繁: 台风、 地震 、火山、海啸……面对灾难,日本人是怎样回应的?我的一个住在东京的文友告诉我,311地震后,她丈夫做的第一件事是提前缴税。因为抗震救灾,正是国家需要用钱的时候。地震过后,她和女儿到店里买米,队伍很长也很安静,每个人都很节制,按照平常生活的购物习惯,谁也不抢。她们买了两袋米回家,途遇一对老夫妇也要买米,便分出一袋米,两个老人也省了辛苦排队。这样的一个国家,有这样的子民,什么样的灾难也不会让它摧毁。 我还是佩服日本人,在国家有难时提前交税,如果换成普通美国人,一般会想在报税表上怎样弥补损失。日本是大和民族,人种单纯,文化和思想统一。美国这个移民国家,民族复杂多样,地球上每个角落的人都会出现,比如匈牙利的一个神秘兄弟会,东非的一个草药巫师团,都在美国找得到组织。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,各种血统交融混合,各种声音此起彼伏,要管理好这个庞大而繁杂的国家,必须订好规矩,大家都得遵守。 这次疫情,美国人民基本听从政府教导。口罩短缺,政府说口罩挡不住病毒,口罩应该留给病人和医务人员。人们不惊不扰,不抢口罩。我有个朋友的弟弟,疫情期间从意大利北边回来,习惯性带上口罩去超市。超市的人看他就闪开,连推货车的雇员也跑了,全当他是瘟神。国内亲友看我的照片没戴口罩,纷纷好心提醒。我是这样解释的,美国人认定只有病人才戴口罩,既然生病了,就应该呆在医院或家里,不应该跑到公共场所吓人。 生活依旧,但渐渐失去先前的静美安好。关于新冠肺炎的信息铺天盖地,英文的,中文的,亲共的,反中的,藏独、台独、法轮功、还有想复辟大清帝国的 清朝遗族,各种声音喧嚣混战,闹得人心烦意乱。从中国回来后,我的医学隔离已经解除了,但我还是自觉,人多的聚会不去参加。身边的几个朋友倒是淡定自如,生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,有去露天音乐会的,有飞巴黎的,还有坐邮轮的。 想起那个在飓风后拿了1200亿的新奥尔良。 在2020年2月25日那天,如期举行狂欢节(Mardi Gras Day)。我的朋友Nora去狂欢了,她最喜欢站在游行彩车下,看欢乐的人群抛洒彩珠。我把人山人海的照片传给我在国内的老爸。老爸说,都这个时候了,还不自觉,难道想跟病毒比谁厉害吗?我说,从25号那天开始计算,如果十四天后没有问题,应该谢天谢地。老爸说,美国人民比较随心所欲。 一转身,山河都换了颜色。就在今天(2020.3.25),我看见路易斯安那州的确诊数已经飙过1400,是不是跟那场狂欢有关? 朋友听了无所谓,她在二月底就定了4月的夏威夷邮轮。我问她,你没看新闻吗?好几艘邮轮因为游客交叉感染,变成了毒船,在海上飘荡,没有码头接受它们。她说没问题的,她只坐美国附近的航线,或者去南美洲。我说,巴西、阿根廷、智利都有确诊了。她说那就去非洲吧。我说非洲若是爆发了病毒,来势汹涌,医疗条件不好,局势会失控。 我在去年就计划了今年4月的非洲Safari,先飞迪拜,然后再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,定金都缴了,机票也订了,那又怎么样?如今病毒猖狂,我们还是先保命吧。朋友不慌,反过来安慰我,到了四月气温上升了,病毒肯定死了,就是不死,疫苗也做出来了。 疫苗是否能很快上市,我们谁也不知道。但是许多美国人无所谓,他们认为病毒只杀老人和病人。3月4号,洛杉矶国际马拉松如期举行,3月9号,六艘邮轮气昂昂,从迈阿密港口启程远航。跑马拉松的人,四肢发达,肺功能也异常发达,我们常人不要跟他们比。至于这个时候还上邮轮,注定是上了浮动的病毒温床。记者在迈阿密码头采访,问即将上船的游客,你们不怕冠状病毒吗?游客说,我们当然怕,但是不能让病毒毁了我们的假期。3月13号,川普宣布全美进入紧急状态,学校 、电影院、 饭店……纷纷关门,但是就在六天后(3月19号),成百上千的美国学生在佛罗里达海滩狂欢,庆祝他们的春假。记者去采访他们,他们自信地说,不怕冠状病毒,要得就会得,但是不能停止我们的Party. 对于无知、幼稚、自私的年轻人,民众有什么反应呢?我在新闻里看到一个93岁的老人说,我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,到底想干什么?我们那一代人都听从政府的命令,我一直注意行为规范,所以能活到93岁。另一个民众说,希望狂欢的年轻人不要把病毒带回家,传染给他们的父母,父母如果出事了,学费都没人管了,谁还会资助他们去佛罗里达狂欢。 特殊时期,我们失去了从前的节拍。晚上我和朋友在电话上闲谈,聊起了人类漫长的发展历史,就是一部跟瘟疫和病毒纠缠搏斗的历史,你杀了我,我必须灭你,什么天花、麻疹、伤寒、霍乱、流感……轮番出场,祸害人间,最后科学家都能找到解药。我想起幼时吃过的,治疗小儿麻痹症的糖丸,圆圆的,黄的,粉的,蓝的,芳甜可口,带着一股奶香。想不到比我大几岁的美国朋友也有一样的记忆。她告诉我,发明糖丸的科学家是是犹太人萨宾(Sabin),小儿麻痹糖丸的英文名字是Oral Polio Vaccine。朋友还说,你看日本的新闻没有,人家有信心让奥运如期举行,但还是推迟了。 祈愿天遂人意,回归正常,还世间安好宁静。也祈愿隐忍坚定的日本,在风雨之后的蓝天下,点燃奥运的圣火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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疗完伤,再出发

侨报 2019.9 作者:孟悟 疗完伤,再出发 乔莎很为女儿自豪。女儿夏洛特(Charlotte) 大学毕业后,在纽约一家艺术馆(Art Gallary)工作,收入稳定,职业体面光彩,每天接触的都是世界级别的艺术家。乔莎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留美学生,那个时候中国贫穷,乔莎一心就想留在美国,但是丈夫是文科生,就业前景不理想,也不想改专业,毕业后坚持要海归。两人离婚后,乔莎独自带大了女儿,夏洛特到美国的时候已经十岁,读完了小学三年级,汉语底子好,也没耽误学英文,就一年的光景,英文就跟同龄小孩不差上下。夏洛特争气,读书和生活从来没让母亲操心过。小学到中学都是读公立学校,因为成绩优秀,大学拿了全奖,奖学金覆盖了生活费和学费。 夏洛特的中文优势,让她在职场如鱼得水,好几次帮艺术馆拿到中国的大订单。纽约艺术馆在北京有分公司,跟北京T美术馆有合作项目,夏洛特被外派到北京。一转身,两三年过去了,先后在北京和上海在成功举办了国际艺术博览会后,夏洛特荣升为中国部副总监。这一年她二十七岁,职场光荣,情场也有收获,她跟 凯文(Kevin) 恋爱了。凯文是她的同事,有一半意大利血统,在洛杉矶长大。凯文职位比她低,两人去东京出差时,有了密切的接触,心融意洽中,彼此的眼睛都有了牵挂和眷恋。 回到北京后,两个人很快就同居了,并开始商谈未来。夏洛特说,我想等今年的合同结束后,就回美国。凯文说,你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,怎么说走就走呢?夏洛特说,我想回到母亲身边,她一个人在美国太孤独了。凯文说,行,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,但是你母亲在乔治亚,那里好找美术馆的工作吗?夏洛特说,我们还是回纽约总部吧,母亲随时可以搬到纽约,她在纽约也有朋友。凯文担忧地说,你母亲会喜欢我吗?夏洛特说,你那么努力学习汉语,我母亲肯定喜欢你。 两人相约,在合同结束后,先飞马尔代夫度假,然后从马尔代夫飞纽约。夕阳西下,马尔代夫的海滩美得不真切,恍若隔世的一场梦,天边的霞光本来是金红的隆重,突然幻化成了粉紫,如烟如纱,奇美中透着几分诡异,像漫延无限的海市蜃楼。夏洛特恍若飘进了海市蜃楼,她没有听见凯文的声音,于是凯文说了第二遍:我们分手吧,我喜欢北京,不想跟你回美国。天彻底黑了,但她记得夕阳如血,大海和天空都在留血,血流如潮,将她推倒在地,她能听见心和血管一点点破碎的声音。 原来凯文根本没有递交辞呈,也没有购买回美的机票。马尔代夫的假期还没结束,他提前飞回北京。而夏洛特呢,一个人心神恍惚到了机场,在手机里对母亲嚎啕大哭,母亲在电话那头安慰她,不要怕,我去纽约机场接你。这种极品人渣让他早点滚蛋也是你的运气。 事实证明凯文确实是人渣,他在夏洛特离开中国后,鸠占了她的鹊巢 – 夏洛特副总监的位置。夏洛特回到乔治亚的家后,开始慢慢回想跟凯文的交往,他勤奋好学,主动跟夏洛特说中文,她只当他是热爱中国文化。夏洛特的姨妈是文化部的官员,他多次求夏洛特带他拜访姨妈,他温文尔雅,待人接物有西方人少有的谦卑恭敬,大家都很喜欢他,姨妈还利用工作关系,给他们介绍京城的艺术商,带他们参观了故宫的非开放区域。单纯的夏洛特怎么可能看透他的心机和诡计。 夏洛特一生顺途,从来没遭遇磨难挫折。回到乔治亚的家,她总是对母亲乔莎说,我没事的,你别担心我,我过些日子就回纽约上班。母亲看女儿一个月就瘦了10多磅,无精打采,哪儿也不想去。乔莎说,你这样天天呆在家里不好,市博物馆有艺术愈伤 的绘画活动( Healing Invisible Wounds: Art Therapy),我跟你报名了,你去参加吧。夏洛特说,大三时做社会实习,博物馆开展 Art Therapy,当时我还是经理助理。母亲说,先前当助理,现在当学生,以后说不定还能当老师。 知道母亲为自己担忧焦虑,夏洛特只好去了博物馆。拿起画笔的那一刻,心头的愁绪似乎散了一半。第一节课,老师佐伊 (Zoey )让学生自由创作,把内心的悲伤和黑暗转移到画布上。夏洛特画了血色黄昏的大海,海滩上有一颗碎成两瓣的心,她最初画的心是粉红色,后来自己又改成了深紫色,佐伊说,既然心都变色了,不妨再画一汹涌的海浪,把破碎的心带走。 夏洛特于是提笔画了一排奔腾的海浪,但是不太满意,转过身去,看见旁边一个娇小的女子也在画海浪。女子是典型的西方美女,皮肤润亮光滑,轮廓细腻精致,有古罗马女神的韵味,她唯一的缺点是头发,灰白暗淡没有光泽,毫无精神地散在肩上。夏洛特看她画的大海,怒潮滔天扑向海岸,把岸边的一辆汽车席卷而去。 她叫斯佳丽(Scarlett),跟电影《乱世佳人》中的女主人公一样的名字。斯佳丽对夏洛特说,汽车在海浪里挣扎的时候,他那时还是英雄!到底是怎样的情节?斯佳丽毫不忌讳,在讨论会上跟众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。未婚夫丹尼已经不在人间了,她和丹尼是高中甜心。丹尼高中毕业加入了海军陆战队,在伊拉克前线当狙击手,也就是远程精确杀手。杀了多少人,他绝对不会去统计。在战场,“杀人”是他的工作,鲜活走动的人不是人,而是射击的靶子,冷血、无情,没有人类相互的怜悯。丹尼退役后读了大学,毕业后在供水公司当工程师。丹尼与斯佳丽真心相爱,彼此都希望步入婚姻的殿堂。但是丹尼情绪跌宕起伏,一会儿是天使,一会儿是魔鬼,当魔鬼的时候,张牙舞爪要跳起来杀人。斯佳丽理解他,知道他患了PTSD (战后焦虑症)。一般来说, 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退伍军人,都要承受PTSD的袭击。丹尼虽然也配合医生的治疗,定时吃药,但是效果并不好。那年夏天,斯佳丽带他参加表哥的婚礼,在热闹的婚宴上,斯佳丽的哥哥讲了一头猪吃了一种药,变成远程杀手的笑话,丹尼觉得是在侮辱自己,两人在争吵中,丹尼居然要拔枪,幸好被周围的亲友扑倒了。 斯佳丽惶恐不安,她不敢想象要与丹尼终身相伴。她把他约到海边,就是想跟他谈分手的事。她说得很委婉,但是他很清楚。夕阳下,他脸色铁青,面部肌肉开始扭曲,扭曲成了魔鬼,魔鬼怔怔地盯着她,她吓得浑身发抖。这个时候,眼前豁然出现的一切,把两个人都惊住了,一辆汽车开在海滩上,发疯似地朝大海冲去。丹尼变成一枚子弹朝汽车飞去,在波浪汹涌的大海中跟汽车搏斗,要把汽车拽回岸上。 那是一个发疯的女人,想带着三个孩子驾海自杀。八岁的儿子见势不对,摇下了车玻璃,高叫着求救。正是因为他摇下了玻璃,让丹尼有了机会打开车门,硬撞了进去。但是疯女人根本不听丹尼的嚎叫,依然紧抱方向盘朝大海冲。丹尼能做的是抓住后排的两个孩子,一起滚下了车。这时候他听见斯佳丽一阵又一阵的尖叫,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游客奔过去,众人齐心协力制服了疯女人。惊心动魄中,没有一人伤亡! 丹尼成了英雄,媒体采访了他,斯加丽的身上也有了荣光。周围的声音全是赞誉,多少敬仰的目光!她接受了他的求婚。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,他带她去看订婚钻戒,因为有球赛,道路堵得头皮发麻,好不容易松动了,前面有辆黑色卡车,想转道插进来,丹尼猛按喇叭就是不让,对方凶狠霸道非要硬闯。斯佳丽在一旁说,让他吧,让他吧,我们又不抢时间。丹尼狂吼,凭什么要让!丹尼朝车外吐口水,还给对方比了个中指。 丹尼开过两个街区,突然间地动山摇,被后面的卡车恶意追尾。丹尼知道谁在撞他,猛地推开了车门,拔出枪,朝对方走去。斯佳丽听见撕心裂肺的枪响,她想尖叫,但是声音哑了,眼前一阵黑。 两个人同时倒地。两个人都是神枪手,都是海军陆战队的退伍军人。这起因路怒导致的枪杀命案,当地新闻随即作了报道。记者以遗憾长叹的口气说,他们都曾是英雄,一个冲进邻居失火的房子,抱出摇篮里的婴儿,一个冲进大海,与失控的汽车搏斗,救下了一家人。 斯佳丽茫然地问,为什么英雄无法容忍英雄? 佐伊老师回答,战场上的英雄,是危险紧急时刻的英雄,在和平温和的环境,他们会无从适应,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争端,会让他们精神紧张,立刻进入备战状态。斯佳丽后来画了一个中世纪的武士,潇洒英俊, 手持长矛,武士的后面站着白色的天使和黑色的魔鬼。佐伊边看边点头说,人性的两面就是魔鬼和天使,当魔鬼战胜了天使,这世界就有灾难。 佐伊童年幸福,婚后家庭美满,但是厄运张牙舞爪,出其不意地袭击过她。七年前,她和先生去德州参加祖母的葬礼,把四岁的女儿交给先生哥哥一家。那天正好是国庆节前夕,哥哥一家去买烟花。可能是话不投机,哥哥在烟花店跟一个店员吵了起来,吵完了就算了吧!哥哥转身就上了车,车上还有几个孩子。没想到那店员冲了出来,居然开车追哥哥的车,一边追还一边射击。哥哥毫不示弱,也拔出枪还击。总之,对方的枪射入车内引发了烟花爆炸,佐伊的女儿在车内不幸身亡。 佐伊说,她用两年的时间才走出痛切心骨的绝望。她呼吁控枪 ,参加过反对枪支,反对暴力的集会。一声声枪响,淋漓的鲜血,禁枪的呐喊再次震响了美国的媒体。但是佐伊知道,美国的宪法规定:人民持枪的权利不容侵犯。美国人带枪就像带顶帽子,拿杯咖啡那样随便自如。根深蒂固的习惯,传承了两百年,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改变。而个人遭受的创伤,只有靠自己去治愈。佐伊参加了图书馆的艺术愈伤 的绘画项目。没想到在学习期间把绘画天赋激发了,有两部关于控枪主题的作品进入了艺术展。佐伊受了鼓励,回学校攻读心理学课程,毕业后当了艺术愈伤心理师,创办了独立工作室,跟军区、监狱和公立学校都有合作项目。 夏洛特对二人感叹道,你们经历了与亲人的生死离别,那种创伤是致命的,跟你们一比,我不过是情感之路的小挫折,我如果萎靡不振,那就是在浪费生命。一个月后,夏洛特依然还在画破碎的心,但是在碎片的缝隙间,长出一树娇艳的桃花。夏洛特对众人说,心破碎了,不可能再恢复到最初的完美无暇,正如记忆的伤痕无法抹去,但是我们要面对,依然守护从前的心,爱惜它,浇灌它,让它开花,花开之后,还能收获一树芳香饱满的果实。 再次出发,前景依然繁花灿烂。夏洛特朝气蓬勃,回到从前上班的艺术馆。时光匆忙,又是一年,上海那边有个大型国际艺术展,她被艺术馆委以重任,再次外派到中国。 凯文依然还在北京,再次当了夏洛特的下属。两人一年多未见面,夏洛特发现凯文的中文没有进步。她在给他交代项目的时候,用英文暗示他,工作就是工作,办公室不允许任何负面情绪。凯文说,我知道你心胸开阔,目光远大。对他的赞誉,她微笑收下。但她没有告诉他,她对北京分公司的各种新规划,举办艺术愈伤是其中之一,裁员减薪也是其中之一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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瘟疫又回地球村

作者:宋曉亮 《华府新闻日报》副刊,2020年3月19日 故鄉,娘家,我的同胞,我的親朋好友均賴以生存的那片黃土地,染病了! 恐慌焦慮,滿填胸間。 打開電視、電腦、微信群和朋友圈,武漢、武漢、武漢的疫情不加商量地傾瀉在各個版面的頭條上。 看見了,心酸了,眼濕了。寂寞的街道,無聲的樓群,那門窗禁閉的千家萬戶,那些把自身包裹在密不透風的防護服裡的白衣天使,正豁出命地在 搶救被冠狀病毒蹂躪的骨肉同胞。 捨棄自己,救活病患,累倒了,累病了,”大走”了…… 2003年的非典時期,我曾撰文《家有親人在前線》。 那時,我夫家大姐的兒子,天津傳染病醫院主攻乙肝病毒的王震宇醫生,率先請纓投身到抗擊非典的第一線。 天哪,王震宇是大姐的獨生子,稍有不慎…… 不敢多想,不能不想。 自我邁進吳家,大姐對我一直特好特好。 震宇也跟我很親很親。 危急時刻,遠在天邊的我,縱有千思萬念,也只能每日和震宇通個電話了。 我倆約好,每天美國東部時間早8點左右,我必定把電話打到震宇的所在地。 忐忑的心,恐慌出一個又一個的生怕,生怕…… 我雙手合十:不求別的,只要他能隔著浩瀚的大洋,喊我一聲二舅媽,我便寬心一整天。 光陰荏苒,萬沒料到,17年後的今天,千百個”王震宇”又一次撇下年邁的爹娘,年幼的子女,年輕的夫或妻,用寶貴的生命去歷險,赴難,去履行自己的天職——普救含靈之苦 。 這一次,染病的重鎮在武漢。 湖北省,大武漢,在1108萬的同胞中,跟我見過面的也就是在文學筆會上所碰到過的幾位作家和學者。 說來,我與他們並沒圍在一個朋友圈,可在疫情籠罩的當下,他們的面容會不時地在我眼前浮現…… 疫情籠罩的當下呀,武漢的女兒,遠嫁荷蘭的李民鳴,筆名夢娜,與我通信通話的次數,明顯增多啦。 感謝緣的撮合,讓我倆早在12前就在北美文心社,踏上了神交之旅。 感謝漢字的牽引,4年前我倆又在北京的文學筆會上,分享了有緣千里來相逢的喜悅。 日月交替,情誼加深,當冠狀病毒在夢娜的家鄉暴发發後,她的親人,尤其是耄耋之年的老娘讓我掛念在心。 跨洲電話裡,夢娜的聲音顫抖了:”姐,老娘聽說西雅圖有人被傳染,讓我趕緊告訴美國的亮,讓你千萬多加小心哪! “聞此,我雙眼盈淚地對夢娜說:“身處疫區,正遭病毒威懾的老娘親,這一刻心裡還裝著我。 感謝老娘的厚愛,快快轉告她老人家,我若坐飛機去西雅圖,至少需要4小時。 萬望老娘放寬心! “ 什麼是”心裡有”,關鍵時刻的一句話。 那句話不經思考,不用琢磨的脫口而出,才是真情實意的迸發與體現哪! “ 夢娜在微信裡告訴我,當疫情開始肆虐時,湖北省潛江市的領導火速撥款給城外的菜農,要他們抓緊種菜,及時援助武漢市民的三餐所需。 當菜農們一大早把一種武漢特有的菜苔,免費送到老娘所居住的樓下(老外貿局)門前時,老娘對下樓拿菜的家人說:”菜再多,咱也只拿一捆兒,這個時候需要的人太多了。 “ 乾淨的靈魂,善良的心,德高望重的老娘親! 武漢的老媽媽,遭冠狀病毒圍困的老人家,“美國的亮”焉能不愛不敬啊! 我在乎,我看重:說一千句好話,不如做一件實事。 我悲痛,我滾淚,襟懷坦白,專幹實事的李文亮醫生竟驟然殉職了! 英才早逝,風木含悲。 當他生前的付出、奉獻和那滿心的渴求,廣為傳頌時,千萬個我,同時叩問蒼天:如果聽了李醫生的話,不把他的忠告當成謊言,今天的疫情怎會如此擴散蔓延? 叩問上蒼,遠在異鄉的華夏兒女,怎樣才能幫幫李醫生那年邁的雙親,年輕的嬌妻和年幼的寶寶…… 恰在這時,北美中文作家協會發起:”為眾人抱薪者,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。 為自由開道者,不可令其困厄於荊棘”的募款活動。 感謝《曼哈頓的中國女人》知名作家周勵女士,率先在作協群裡發起捐款接龍;感謝作協財務長,紐約 州立大學教授李文心先生,不知疲倦地接收支票和通過手機快速轉帳的捐款,收到后又在群裡逐一報告。 人溺己溺,踴躍捐款,文友們便你追我趕。 就連沒有美元的國外文友和正在家裡隔離的文友,也都把自己的捐款以人民幣的面額,用手機轉給周勵女士,她再折合成美元發給李文心先生,以表心願。 母親生前常說:”誰家也不能掛著無事的招牌,要緊的時候,能幫一把就別瞪眼乾看著。 “母親的教誨,淳樸易懂,言語不多,道理深。 疫情當前,報章雜誌爭相報導,散居在世界各地的華夏兒女迅速組織起來,大家便以同鄉會,校友會及各種社團組織的名義,向武漢同胞捐款捐物。 遊子們略盡綿薄,不求其他,若能幫身處疫區的人們多買幾個口罩或是給李醫生的寶寶買個玩具,心裡也會好受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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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离的时光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19 新冠病毒从中国漫延到世界。按照美国规定,从中国回来,必须在家隔离14天。那还是二月中旬,出不了门的我,呆在室内久了,只能从前院溜达到后院。早春的风比较凉,但一些花儿迫不急待要出来展露风情。桃花最妖娆,任性地绽放青春,用云霞一样的粉红诱惑春天。跟在桃花后面的是梨花,纯洁轻柔,飘洒如飞雪,带着如痴如醉的浪漫柔情。刚开的迎春花,有几分骄傲,高高地昂起头,镀了金一般的灿黄明艳。那样蓬勃的生命力,让人看一眼也有明朗的欣喜。 世界这么乱,哪有闲心田园牧歌,看花开花落?我在中国到处买不到口罩,想不到美国也是一样的状况。隔离期间,我就让先生出门买口罩,超市也好,药店也好,都是一罩难求,我甚至还想起一个偏远的小镇。先生说,没有用,口罩如今是全美缺货,政府让大众不用惊慌,口罩挡不住病毒。 我毕竟刚从中国回来,没有口罩,心无法安宁。既然正规渠道走不了,哪就想办法踩一踩山中的小路吧。我有个美国朋友去年离婚,今年找的男朋友是药店的老板。既然是药店老板,肯定有口罩存货。老公一听,断然否决,他说两个人的关系刚刚建立,你不要用口罩去乱搅人家。我说没关系,我还有朋友可以帮我,她在医院当医生,直接问她要几个口罩。我老公听了,黑起脸摇头:这种行为就是偷盗,你的朋友会因此失去工作! 那个雨后的黄昏,我依然还在隔离中。手机响了,我的医生朋友说,她会顺路来我家,带给我思暮念的口罩。她一进门就说,戴口罩意义不大,挡不住病毒。我先生说,跟她说了多少遍,她不见口罩不会安心。医生朋友说,美国的口罩生产线已经启动,口罩具有最新的防御标准,生产出来后,为了防止哄抢,不会放入超市和药店。口罩会进入国家紧急物资仓库,在疫情爆发的时候,会按配额发放给美国民众。 我问医生朋友,你的消息准吗?她说听同事说的,有百分之八十的可信度。我说,真想见识一下美国的最新口罩。她说,等你见识口罩的时候,疫情已经大爆发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我心想,宁可疫情不要爆发, 宁可不要那高级口罩,只愿在阳光下自由呼吸,拥抱春暖花开。 这个时候,闲看花开花落,云卷云舒,也是上天的恩赐。人生不易,太多磨难,珍惜你的每一天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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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随笔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2020.3.12 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病毒,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,不管你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,你也躲不过它的咄咄逼人和阴森冷笑。记得我在中国的日子,可以将除夕为界限,除夕之前,世界还是正常的,可以随便走动,自由自在地跟朋友相聚,香茶和美食,火锅和甜点,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。等到了除夕的前一天,武汉封城了,重庆也跟着紧张起来,天地都变了,整个春节全民宅在家里,出门买个菜都必须戴上口罩。 回美国的直航取消了。取消之前,朋友把相关信息传给我,我还以为是谣言。当谣言成了真,我只能从韩国绕道回到美国。我记得从韩国首尔起飞的那天,台湾也停飞大陆了。危难之中,真要感谢韩国和日本的不离不弃,否则好多人回不了大洋那岸的家。 到了家就开始隔离。十四天隔离解除后,没有工作可以干,没有朋友可以见,特殊时期,大家都有意无意避开聚会。想出门旅行散心,你敢去哪儿?威胁无处不在,空气中似乎弥漫了飞舞的病毒,稍不注意就会被它扑倒在地。 老实呆在家里,不要到处乱串。我站在后院的一棵油桃花树下,回想刚种下它时,还是孱弱的幼苗。如今根深树大,在二月就悄绽新红,但是芳华刹那,一转身便花谢花飞,让我想起黛玉的: 花谢花飞花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。。。明媚鲜妍能几时,一朝漂泊难寻觅。。。未若锦囊收艳骨,一抔净土掩风流,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渠沟。。。我在想如果渠沟里有水,水影映照桃花,画风更妩媚动人。 想去看水照花开的风景,于是走到小区的湖边。家里的油桃花都开始谢了,但湖畔的树枝才刚醒过来似的,懒洋洋抽了一点新绿。水中戏闹的大雁看见有人,欢天喜地朝我游来,可惜我手里没有食物喂它,于是失望地离开了。再过些日子,天暖了,春意也会更浓,大雁是不是要飞回加拿大的老家。等到了那个时候,或许病毒也该离开地球了。 几个邻居在湖边遛狗,大家见了面,时不时地交换一些信息。对于口罩严重缺货,美国人并不急。有个大叔说,他知道乔治亚的一家口罩生产厂,他有亲戚在厂里负责技术。工厂就建在棉花基地里,机器二十四小时都不歇下来,工人分三班上岗,日产口罩100万。我问他,你要买口罩没问题吧,他反问我,买来干什么?然后另一个邻居问,现在去投资口罩厂还来得及吗?大叔说,太晚了。 这世上先知先觉的人总是少数。我想起2019年5月,我在网上瞎逛,看见一个自称易经大师的人在那里发帖,他预言2020年是庚子年,灾难频繁,前后有瘟疫、地震、大火、旱灾,若是投资,千万不要投饮食、娱乐、旅游,要投医疗和保健类的产业……他还告诉众人,家中要多囤点粮食。他的言论一出来,众人狂嘲乱喷,哪来的“大师”,“大湿”是脑子灌了药水的骗子,都什么年代了,还要鼓捣人囤粮?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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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下的众城和众生

新冠肺炎在全球肆无忌惮地蔓延,今天发现(2020.3.4)美国的死亡人数已经攀升到了6。旧金山没有一个新冠肺炎的确诊病例,但是市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。许多人都说,市政府在小题大做。因为旧金山满大街的流浪汉安营扎寨,到处是帐篷,他们随地大小便,臭气熏天。在市政厅上班的公务员,每天必须面对布满“地雷”的街道。 旧金山流浪汉,没有你想象中的凄凉苦寒,每个月都能领食品劵,七十美元的零花钱,一张免费交通卡,可以自由往返洛杉矶(据说是旧金山的粉吸完了,可以去洛杉矶拿货);还有几家机构组织的义工,定期给他们送新鲜的食物和水果……一个记者采访睡在纸箱子里的流浪汉,你跟收容所联系了吗?流浪汉说,我凭什么要去联系?我喜欢现在的状态。 人们对市政府充满了怀疑:满大街的排泄物、飞来飞去的塑料袋,滚来滚去的毒针管,你都解决不了,当冠状病毒汹涌扑来,你扛得住吗? 其实政府目的很明确,一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,就可以正大光明向联邦政府要美元,要资源。只要钱到位了,干什么不方便? 新奥尔良在2005年遭了大难,就是那场卡特里娜飓风,前前后后拿了1200亿美元的联邦援助。如果不是一直在叫苦哭难,到手的美元肯定没有这个数。美国有各种灾难:海啸、地震、洪水、流感、龙卷风……人们的态度是诚实的,坦率的、不隐瞒,不矫饰,但习惯性会夸大灾难程度,理由充足找政府要钱要粮,也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。道理谁不懂?只有美元才能解决问题,其他的都是虚的,可要可不要。 日本岛灾难频繁: 台风、 地震 、火山、海啸……面对灾难,日本人是怎样回应的?我的一个住在东京的文友告诉我,311地震后,她丈夫做的第一件事是提前缴税。因为抗震救灾,正是国家需要用钱的时候。地震过后,她和女儿出门到店里买米,队伍很长也很安静,每个人都很节制,按照平常生活的购物习惯,谁也不抢。她们买了两袋米回家,途遇一对老夫妇也要买米,便分了他们一袋米,两个老人也省了辛苦排队。这样的一个国家,有这样的子民,什么样的灾难也不会让它摧毁。 我还是佩服日本人,在国家有难时提前交税,如果换成普通美国人,一般会想在报税表上怎样弥补损失。日本是大和民族,人种单纯,文化和思想统一。美国这个移民国家,民族复杂多样,地球上每个角落的人都会出现,比如匈牙利的一个神秘兄弟会,东非的一个草药巫师团,都在美国找得到组织。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,各种血统交融混合,各种声音此起彼伏,要管理好这个庞大而繁杂的国家,必须订好规矩,大家都得遵守。 这次疫情,美国人民基本听从政府教导。口罩短缺,政府说口罩挡不住病毒,口罩应该留给病人和医务人员。人们不惊不扰,不抢口罩。我有个朋友的弟弟,疫情期间从意大利北边回来,习惯性带上口罩去超市,超市的人看他就闪开,连推货车的雇员也跑了,全当他是瘟神。国内亲友看我的照片没戴口罩,纷纷好心提醒。我是这样解释的,美国人认定只有病人才戴口罩,既然生病了,就应该呆在医院或家里,不应该跑到公共场所吓人。 生活依旧,但渐渐失去先前的静美安好。关于新冠肺炎的信息铺天盖地,英文的,中文的,亲中的,反共的,藏独、台独、法轮功、还有想复辟大清帝国的 清朝遗族,各种声音喧嚣混战,闹得人心烦意乱。从中国回来后,我的医学隔离已经解除了,但我还是自觉,人多的聚会不去参加。身边的几个朋友倒是淡定自如,生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,有去露天音乐会的,有飞巴黎的,还有坐邮轮的。 想起那个在飓风后拿了1200亿的新奥尔良。 在2020年2月25日那天,如期举行狂欢节(Mardi Gras Day)。我的朋友Nora去狂欢了,她最喜欢站在游行彩车下,看欢乐的人群抛洒彩珠。我把人山人海的照片传给我在国内的老爸。老爸说,都这个时候了,还不自觉,难道想跟病毒比谁厉害吗?我说,从25号那天开始计算,如果十四天后没有问题,应该谢天谢地。老爸说,美国政府和人民都比较大意。我说是的,一个朋友认为,不过是一场比较厉害的流感而已,她依然我行我素去坐邮轮。 我问那邮轮朋友,你没看新闻吗?好几艘邮轮变成了毒船。她说没问题的,她只坐美国附近的航线,或者去南美洲。我说南美的巴西已经有确诊了。她说那就去非洲吧。我说非洲若是爆发了病毒,来势汹涌,技术不强,反而无法控制。我在去年就计划了今年4月的非洲巡游Safari,先飞迪拜,然后再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,定金都缴了,机票也订了,那又怎么样?如今病毒猖狂,我们还是先保命吧。朋友不慌,反过来安慰我,到了四月气温上升了,病毒肯定死了,就是不死,疫苗也做出来了。 我们聊起了人类漫长的发展历史,就是一部跟瘟疫和病毒纠缠搏斗的历史,你杀了我,我必须灭你,什么天花、麻疹、伤寒、霍乱、流感……轮番出场,祸害人间,最后科学家都能找到解药。我想起幼时吃过的,治疗小儿麻痹症的糖丸,圆圆的,黄的,粉的,蓝的,芳甜可口,带着一股奶香。想不到比我大几岁的美国朋友也有一样的记忆。她告诉我,发明糖丸的科学家是是犹太人萨宾(Sabin),小儿麻痹糖丸的英文名字是Oral Polio Vaccine。朋友还说,你看日本的新闻没有,人家有信心让奥运如期举行,因为人家相信科学。 祈愿天遂人意,回归正常,还世间安好宁静。也祈愿隐忍坚定的日本,在风雨之后的蓝天下,点燃奥运的圣火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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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中百态:有人隔离,有人囤粮,有人狂欢,有人去巴黎

作者:孟悟 华府新闻日报 副刊 2020.3.5 从中国回到美国后,我老老实实在家隔离了十四天。隔离期间,每天量体温两次,汇报给卫生局的官员。隔离解除后,我想给先前的学校打电话,看是否还有工作的机会。先生说,算了吧,你刚从中国回来,给人的心理冲击大,学校的小孩家长肯定不能接受,等过段时间淡了,再说上班的事。 Debra是我在邮轮上结识的朋友,四十岁还不到,已经走遍了七大州,南极都去了三次。她对我说,既然上不了班,那就出门旅游吧。我说,现在病毒大流行,哪儿都不能去。Debra说,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现在特殊时期,许多人不敢出门,旅行价格超划算。纽约飞巴黎的套餐,包机票和酒店,五天才八百多美元。我问她,套餐的酒店好吗?是不是在18和19区?那里到处是小偷和骗子。她说,18区的蒙马特高地,酒店就在红磨坊的街对面,可以步行去看好多景点,比如圣心大教堂和梵高的故居。 Debra的朋友刚才巴黎回来,说卢浮宫很安静,没有人山人海的画面,可以淡定从容地与蒙娜丽莎相望和拍照。我在十年前去过卢浮宫,那是游客摩肩擦踵的初夏,虽然挤到蒙娜丽莎的正对面,但是呆不了半分钟,就被后面的人流推走了。八年前的秋天我又拜访过巴黎,卢浮宫外的长长的队伍让我心灰意冷,掉头而去。我一直在想,什么时候能享受卢浮宫的的宁静和悠闲。 现在倒是个机会,机票又这般便宜,我有些动心了。但是意大利新冠病毒大爆发,十几个城市都封了,人心惶惶,法国跟意大利还是邻居。Debra说,怕什么,意大利是北面封城,南边的生活依然正常,她有个亲戚在Bari, 酒吧餐厅里天天都挤满了游人,热闹得很,也没见人戴口罩。Debra游心很大,还想去西边的Stromboli岛上看火山。 我先生对我说,世界这么乱,去巴黎干什么?不如买张票去太空,在天外自由飞翔。我知道他的意思。我回头对Debra说,地球在生病,我们不要乱跑,还是老实呆在家里吧,囤积两周的食物,如果病毒爆发了,所有的商店餐厅都要关门。Debra说,政府就知道恐吓民众,她从来就没有囤食物的习惯。我告诉她,美国的华人早行动了,在Costco 大肆采购,好些家庭购买的不是两周的存货,而是三个月。我还给她发了一些视频, 有意大利的超市抢购,也有加州和纽约的华人疯狂扫货。 大半的海外华人已经离不开微信。受微信的影响,囤米囤油囤鸡蛋囤蔬菜,据说还有人囤了50个烤鸭。美国人倒是淡定,该怎样就怎样。政府让民众囤两周食物,美国人便多买了些罐头和瓶装水。Debra说,她大不了多买几盒冰淇淋,只有加州人民才有习惯囤货,那边不是地震就是山火。她不怕,她有个叔叔有很大的农场,农场什么都产,各类蔬菜和水果,还有奶牛养殖场。她的生命记忆里没有饥荒。 华人微信群很活跃。群里有人说,华人购物太疯狂,一场疫情,把美国的口罩都买光了,如今美国也有病毒了,一窝蜂出来扫货,希望扫货的样子不要太难看,不要让其他民族摇头,认定华人前世是饿鬼投胎。另外有人倡议,华人都喜欢去Costco,买回来的食物堆积如山,到时候吃不完,就是没开封的食品也不要退,自己扔掉就行了,吃点小亏没什么,别再给中国人抹黑。说起扫货,我在美国南方,这里暂时还是岁月吉祥,生活安好正常。我周日走了一趟附近的超市Publix,晚上六七点左右,没有人流,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。 狼来了,病毒来了,但这个世界依然多姿多彩,每座城,每个人,都以自己的方式面朝变故和疾病。2020年的威尼斯狂欢节取消了,但是美国南方的新奥尔良城,依然如期狂欢(Mardi Gras Day) 。2月25日那一天,绚丽璀璨的花车,诡异夸张的面具,欢乐喧嚣的乐鼓声。我的朋友Nora在新奥尔良,她给我传了一些照片,还告诉我,她最喜欢看花车朝人群抛洒彩珠。阳光下的人们,自由地尖叫和歌唱,蔓延世界的病毒,或许消失了,或许离自己很远很远。 回头再说Debra,她依然我行我素,买了去了巴黎的套餐。她找到两个同伴,都是我们在邮轮上认识的朋友。我祝福三人一路平安,希望分享他们旅途的精彩和美好。就在这篇文章快要收尾的时候,我从网上看见卢浮宫闭馆的消息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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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来了,希望也来了

作者:孟悟 侨报 文学时代 2020.3.4 2020开年就不顺,邪恶的瘟神头戴皇冠(冠状病毒),在神州土地上肆无忌惮地疯狂行动,从武汉到全国,甚至蔓延到了世界各地。地球上的人们看不见病魔的的狰狞模样,但是它的影子又无处不在,时不时朝惶恐不安的人群发出一声声冷笑。 老公很急,每次在电话里都催我,想办法早点回美国吧。我说,现在走就是逃难似的跑,没有病也要被吓出病来 ,我不喜欢一路行程像惊弓之鸟。老公说,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当你是旅游出门看风景啊,一路都想舒心自在? 不是我不敢走,疫情肆虐下的大环境,航班说取消就取消。我买过两次美国直航的机票,最后都宣告无法起飞。有朋友问我,美国政府不是在安排撤侨吗?我说武汉情况特殊,会有撤侨飞机去接。朋友又问,那在中国的美国公民有人管吗?我说,谁来管?达官贵人已搭最早的班机逃了,其他平民只能自想办法,自求多福。朋友说,从前还以为美国国籍多高贵,现在发现出事了,还真不如中国护照。中国公民在国外遭遇战火和天灾,政府不是飞机就是军舰。我笑道,你以为美国护照很珍贵吗?那些在中美洲的乡下妇女,爬山涉水,怀着孩子就往美国边界线冲,生在美国的土地上就是美国孩子,自带一本美国护照。美国种族复杂,各种思想纷繁,美国人又喜欢在世界各地游来荡去,政府给你自由云游的权利,但是你出事了,就自己看着办。 我看见一家外媒报道,一个美国青年身陷封城的武汉。他来自加州,曾在伊拉克当过兵,大学毕业后在中国教英文。他的中国妻子没有绿卡,孩子才一岁,他没有办法把一家人带上撤侨的飞机,于是决定留下来陪伴家人,共度艰难时光。报道的文字是温暖的,带着凡尘世间的爱和柔情。但是故乡某些网友的留言冷得人寒心刺骨:你既然选择了武汉就留在武汉,别回加州传播病毒。。。呆在病毒的发源地不要乱动,疫苗问世之前严禁踏入美国! 我理解,人们对于未知疾病的恐慌和焦虑。我曾经读过一部美国小说,关于与世隔离的麻风病村子,歧视之殇,疾病之痛,村子里的病人饱受病魔的摧残,还有村外人的惶恐和躲避,在黑暗中挣扎并获得新生。 我曾经跟一个文友聊过。地震、海啸、火灾之后,许多人奔赴灾区援助,灾区外的大城小镇也愿意安置灾民。但是传染病爆发的地方,让人一听就没有理由的浑身发麻。新冠肺炎爆发后,一个亚洲女子,戴着口罩在纽约地铁等车,被人从后面推下了轨道。在伦敦街头,一个有东亚面孔的年轻律师,被人打成骨折;亚裔学生在校园被人殴打和群嘲的消息,时不时在刺痛人的眼睛和神经。人性之恶,比病毒更可怕。 我是从韩国转道,再回美国。从首尔飞纽约,飞机上的旅客和空乘人员都戴了口罩。在纽约通海关,我看见好多人都摘了口罩,我也拿掉了口罩,潜意识还是怕给自己惹麻烦,唯恐关进“小黑屋”,被强迫做一些让人害怕的体检。最后结局是这样,凡是有中国旅行史的,无论你怎样装,无论你来自哪儿,要去哪儿,统统被扣了护照,统统请进了一间“大黑屋”。 大黑屋没有窗户,里外有CDC(美国疾控中心)的工作人员,他们中有的戴了口罩,有的没戴口罩。进大黑屋之前,每个人都要量体温,体温不合格的直接送去隔离。进了黑屋子后要填表,填好个人资料,然后是一个个审问,去过武汉或湖北吗?在中国时,与你接触的亲友有发热发病的吗?当你一一过关后,CDC官员会把护照还给你。 过了CDC的关,还要过海关,海关的官员听说我刚从CDC的黑屋子里释放出来,翻了一个白眼,连我的行李都不想碰。她连忙对我说,你走吧,走吧。唯恐那行李会飞出一条毒蛇把她活吞了。 因为转机,我在纽约的酒店呆了一天。人还没到家,当地卫生局的电话已经追到家里。先生对我说,这辈子第一次见识政府的高效率,联邦政府(CDC)和州政府(DHEC)会有如此紧密的合作。按照规定,从中国回来的人,必须在家隔离十四天。在这十四天里,我必须每天测量两次体温,然后把数据汇报给卫生局。卫生局的官员说,幸好你是一人去的中国,如果是夫妻两人,还要安排自愿者运送食物和必需品。我当时很想问她,如果我不幸携带病毒,把老公传染了,中了招的两个人会被安排在什么地方隔离和治疗。 在家隔离,出门是违规的,在室内呆烦了,我在电话里跟当地朋友聊天,朋友们都说我做得对,应该严格执行隔离规定。朋友还说起她知道的一个人,那人在武汉办了设计公司,赶在武汉封城前逃出来,然后从香港飞美国,回了美国后没有自觉隔离,过了几天便呼朋唤友到处开派对。当时谁也没在意,后来不知谁泄露了他的“武汉史”,激起公愤了,气得有人要当场报警。 隔离的日子里,我让老公出门买口罩,所有的药店和超市,口罩统统无货。有个货员直接告诉他,被中国人买光了,都寄回中国了。我想起老公和他的几个摩托车友,常聚群骑车到一个偏远的小镇,我让他再去小镇碰碰运气。他说小镇的车友告诉他,早卖光了,每个地方都一样,全美国都缺口罩。CDC的官员在电视上说,口罩挡不住冠状病毒。有了这类断言,美国人对口罩缺货也没了慌张不安。众人都知道,冠状病毒会随时席卷全球,要注意个人卫生,提高免疫力,相信实验室的科学家,疫苗问世还有两个月,黑暗的日子总会过去。 出不了门的我。喜欢在后院溜达,桃花和梨花都开了,霞一样的粉,雪一样的白,在阳光下柔媚了视线。那个黄昏,我站在桃花树下,想起夏威夷的莫洛凯岛( Molokai),麻风病人的隔离岛,一百多年前那些恐怖的日夜里,凡是怀疑有麻风病症状的人,统统流放至此,自生自灭。黑夜里总有火光,一位来自比利时的天主教神父,主动上岛为病人服务。他给绝望的病人带去了希望,荒凉的岛上很快建起了公路、教堂、学校、医院、农场….. 我总是想着,虽然这个寒冬有些漫长,但是春天来了,希望也来了,只要花开便有希望,转眼就会万紫千红,转眼就会百果飘香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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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看早春二月花

世界日报 家园 版 2020.3.17 后院的拦土墙上有一块地,我称它是野山坡, 修了楼梯上拦土墙,就是妄想重整山河,种果树改造野山坡。但是我量小力微,又不能把灌水系统引上去,只能任由山坡上的野生植物自由发展。一种叫Muscadine 的野葡萄在夏天长得疯狂,藤蔓张牙舞爪,到处侵略,到了秋天会奉献出香甜爽口的葡萄。山坡上长得最多的还是松树,松树苍翠长青,春天的松针可以泡茶喝。 我在野山坡种的果树存活率很低,因为果树在幼儿时期,需要定时施肥浇水,我没有这个劳动力,只能让它们自生自灭。随手种下去的花树,倒是由着个性长出蓬勃的生机,茶花开了,迎春花也开了,娇嫩鲜媚的容颜,看着爽心愉快。 山坡上还有杜鹃和月季,现在还不是开花的时节,要等到四月才开始涂脂抹粉,慢慢登场。 我从野山坡的楼梯走下来,看见一株玉兰正在舒蕊展瓣, 身姿很婷婷,但是样子很孤傲。她的后面是花团锦簇的桃花大家庭,她爱理不理,不想跟谁多说一句话,就守着自己的一方土地,孤独着,也自由着。玉兰花在美国南方到处可见,英文Magnolia,读起来也很动听,像一位曼妙的少女款款走来。我曾在南方的一座小城生活过,早春时节,千树万树的玉兰花开了,那些醉卧在花林中的彩色木房子,就像荡漾在花海中的可爱小船。 野山坡下的草坪,我种了很多果树,春天赏花,秋天吃果。这些年我忙自己的事,没心思施肥松土,果子越来越小。时不时的,我出门旅行,错过了果熟的季节。没人管的果树枝繁叶茂,跟草坪争阳光,抢水分,草坪输了,青草都死了。老公寻思着要砍我的果树,我说别动手,把它们留下来看花吧。每年早春,桃花总是率先捧出一枝明媚娇艳。李花的节拍踩得很准,轻盈雪白,晶莹玲珑,一阵微风吹过,回风轻舞,扬起一场浪漫温柔的香雪。在樱花还没出场的时候,先看桃李配合的双人舞。赞叹大自然的安排,自有它的奇妙之处。 前院有一棵亚洲梨树,正在开花,如果一朵花就能结一个果, 我希望所有的花儿都能变成果儿。这树的梨子饱满圆润,汁多味美。但是因为梨树长在前院,丰收时节总会被人顺手牵羊,树主人的我也吃不了几个。我问过老公,不是说美国人不喜水果吗?怎么也有这样的行为?要不我在树上挂一块牌子,提醒路人禁止采摘。老公说,不就是几个梨子而已,没必要破坏邻里和谐。 其实后院还有好几棵梨树,美国品种的梨树,满树梨花很有气势,开的轰轰烈烈,似乎能听见他们欢乐的喧闹声,像是呼朋唤友在开一场盛宴。花的颜值高,但是果子不好吃。美国梨味涩,不能马上入口,要放置一段时间,等变软了就甜了。虽然变甜了,我也不喜那种绵软的口感 。它们给我的价值就是春日赏花。 谢谢花儿努力,在早春二月就给我满世界的欢喜。 回到主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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